今天，国内已经是大年三十了，美国却还是大年二十九。

早晨，我带上憨豆去旧金山机场接孩子他爹回家。路上照样是塞堵的车流，但是我没有迟到。等我得意地赶到机场的时候，机场外只有零星的几张中国脸。没有看见熟悉的他。咦？难道我听错了他回家的日期？这不太可能。

以前，都是他提前站在站牌下，耐心等待姗姗来迟的我。今天我按时到了，他却没有了身影。我又围着内环线绕了一圈回来，才看见站那块站牌下他高大的个子。两臂抱着肩，看起来疲惫得很。原来，托运行李的皮带不转了，害得所有乘客都拿不出来各自的行李。

憨豆看见了主人，大声地喧叫起来。我闹不清是因为陌生而警惕的叫，还是看见久别重逢的他表达一种从心底发出的欢喜。我的理解是前者，而他的理解却是后者。憨豆自觉地跳到后排坐下，眼睛一刻不离开他的身影。真是一个好保镖。

女儿这几天生病，正在家里休息。她听见爸爸进屋，睡眠懒懒的她走出来，喊了声“爸”。他爹微笑地摸了摸她乱蓬蓬的头发。女儿见没有什么让她惊喜的礼物，就返身回屋接着睡觉。一切都是老样子。我安顿好老公吃了一碗汤溜溜的细面，把一沓乱七八糟的信件堆放在他面前，就去学校给儿子送中午饭。儿子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爸爸回家了吗？”我点点头。正好后面有个车等在那里，我不便说话，赶快掉头往上班的方向驶去。

今天，同事见我提早来了，都露出奇怪的表情，我笑说：“今天早来，要早走的。家里的男主人回家了，要买菜烧饭。”于是，大家走上前来，问了一堆的话，都是好听的祝福声音。我想：过年真好。多几声问候和关怀，感觉就细腻到了心田，口中不禁轻轻哼起了歌。

晚上，自然多炒了两个菜。问我喝什么？“白的。”

孩子们匆匆吃完饭。儿子开车带妹妹去学校乐队排练。憨豆自然而然地守在我的座椅旁，等待我丢吃的给他。

喝酒，吃菜，聊天。不着边际，心却很安逸。不知怎么，聊到婚姻。

他说：“大凡婚姻不幸福的家庭，都是因为女人对男人期望太高的缘故。”

“说来听听。”

“女人不仅对物质有要求，对精神的要求有时更高过物质。做男人就很难了。如果花费精力去挣钱，一定没时间陪女人，如果整天陪着女人，就一定挣不到钱。所以说，不聪明的女人，对两方面都有期许超出了男人的能力，就容易产生矛盾。所以说，定义婚姻美满与否，与女人的关系很大。”

“说的有道理。我也感觉女人在很大程度上，决定家庭的幸福还是不幸。那么，我想问问你感觉如何？”

“我算是幸运的一个，还算潇洒。”他抿了一口酒，眼神中有少有的温柔。

“那我呢？”

“你得过且过，嫁鸡随鸡。傻人有傻福。”说这话时，他并不看着我。

“什么？”

“虽然你也有失去的东西，但是你也得承认，你得到了许多你想要的自由。”

我慢慢体味这句话，一种酸甜苦辣的滋味涌上心头。“干杯！”“干杯！”

吃完晚饭，孩子他爹坐到客厅去看电视，红花收拾饭桌擦洗灶台清洗碗槽。一抬头，看见家里的装饰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一对小兔子，模样俏皮可爱。

厨房收拾完毕，红花回味刚才饭桌上的对话，很有回味。谁说的呢？当我们失去拥有的东西时，才认识到其珍贵。当失去的东西再现时，我们才如梦初醒：这是真的吗？既然已经给予了爱，就不要期待能保证同等的爱回报与我。因为所有的所有，都是心甘情愿。

生命只有一次，如果我选择了这样，就一定会失去那件。思绪像一根游丝扰乱着我无法入眠。匆匆跑来电脑上，记下几笔。

千万别忘记，要给远方的爸爸妈妈、公公婆婆打电话问候新年快乐。真实的生活，要真实去面对。

 《思乡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