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故乡的小窗（二）
急匆匆办完岭的事，又急急忙忙赶回领事馆，这时已经快十二点了。门口的队伍不见缩短的趋势，里面更是人山人海。有人岿然不动，有人穿梭如鱼。抬头一看显示屏：“84”。我的那个大妈呀，这种架势轮到我，还不得深更半夜呀。问讯处空无一人，大概吃午饭去了。柜台外面一圈围着的人，个个充满困惑和焦虑。
一个小伙子不住地喃喃自语，又好像是在问别人：“我开车从西雅图来，本来想今天办完事就直接赶回去的，看样子今晚得找地方住下来了。”
“你的号是多少？”有人问他。“500。”“什么？500号？这么晚了他们还发号码，这也太不负责任了。”有人同情小伙子这么远的路途开车赶来旧金山，纷纷过来和他说话：“平时签证是没有这么繁忙的，这不是上星期四是五一劳动节嘛，他们连着星期四，星期五两天没有办公，这不，所有的业务都挪到星期一了，还有，今年是中国奥运会，出入境要比平时麻烦。反正，看他们今天办到几点。他们发了号，就得叫到这些号，不然，对我们这些等待的人是不公平的。你耐心等吧，不然，明天你还得再来，你这第500号明天是不做数的。”
我看看我手上的号码，也有一种下定决心的信心。我今天假都请了，也和老公出来了，不能空手回去吧，大家都耗着，我也耗着，不能因为这一点事破坏了我们夫妻一日游的兴致。走吧，先吃饭去！
街上车水马龙，路上行人匆匆，只有我们俩挽着手，步履悠闲，感觉良好。我们步行来到领馆对面的日本城，吃碗乌冬面，逛一逛日本杂货店，欣赏一下时尚的服装，买几只精美的碗筷带回家，这是不是夫妻伴游的乐趣呢？我认为是的，反正我和他开心就对了。
再返回领馆，“FL大法”还有人在那里静坐，不过换了人，估计他们在轮班值日。
老公要赶在三点之前去上午办事的地方拿批件，我只好一人在里面等待。刚迈进大厅不到五分钟，就听到门口的大铁门“哗”“哗”“哗”地拉了下来。几百个人就这么关在了里面，外面的人是无法再进来了。此时号码已经叫到了第154。
我反而静了心，找一个地上坐下慢慢等，和对面的一个白人聊起天来。有时，和陌生人聊天，反而不用忌讳什么，倒愿意敞开心肺，无拘无束，轻松自在。白人叫博贝，因为生意的缘故多次往返中国美国。他的太太是泰国人，所以他对东方的许多理念都可以理解接受。我们谈西藏，谈奥运会，谈中国的变化，谈好多有意思的小事。他还告诉我在上海的哪里可以买到又好又便宜的手机。我们聊得很开心，这期间，老公已经办好了事，就在门外等着我。由于下午三点关了门，很多人拿着票却没有机会再进来，叫号反而变得快了许多。博贝的号很快被叫到了，他拿到了签证，回来和我开心的说再见并祝我好运。
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对于等待一天的人们来说实在是太长的一天，很多人甚至不耐烦起来，争吵声不时从窗口那边传过来。终于叫到我前面的两位号码，我快步赶到签证窗口，等在那里，生怕错过了我的号码。我的前面是一对中年夫妻，男人是白人，女人是华裔。签证官是一位年龄不足三十岁的女孩。
“你去中国的目的是什么。”－ 签证官问男人。
“我去旅游。”－
男人回答。
“你有邀请信吗？”
“有。”
“请出示你的邀请信。”
“可以，可以，它们在我的电脑里面，我拿给你看。”男人天真地打开他随身携带的电脑，找到一页，高举到头顶显示给窗内的女孩看。
“我不看。我要文件，我不看你的电脑。”女孩只看男人，不理睬他的电脑。
“你在中国住在哪里呢？”－ 女签证官又问。
“我住在我老婆家里。”－
男人指指身旁的女人。
“她是你老婆，我怎么知道她是你的老婆，你拿什么证明呢？”
“她就是我的老婆，我不需要证明。”男人有些急了，声音有些气极败坏。我“扑哧”一下就乐了。为什么不需要证明,也许你们是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呢。
“下次再来的时候，请带上邀请信和夫妻关系证明，好吗？”女孩就要结束这场谈话。
“我为什么要证明。就算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住在我的女朋友家里，可以了吧？”男人的愤怒不能控制，大喊大叫起来。
他的老婆毕竟是从中国出去的，很了解中国国情。恳求地对窗口内的女孩说：“对不起，他不太懂。你看，这是我和他的驾驶执照，我们两人的地址是相同的，
证明我们在美国住在一起的，我们真的是夫妻。不骗你的。”
“不可以。下一位。”
男人被他的老婆拖走的时候，好像是拖往刑场。大声叫嚷着：“不可理喻，太不可理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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