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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石林
相声演员戴志诚如此评价郭德纲:“客观地说,他的表演还是挺好的。这么年轻就懂得如此多的东西。但是也没有传媒说的那么神,他的表演水平算是比较正常的吧。在我们相声演员队伍中,像他这样的演员还有很多。只不过郭德纲受到了媒体的更多关注而已。”(见《深圳商报》3月2日“文化广场”)
戴志诚所谓的“客观地说”是他的“客”和他的“观”,不是其他人的“客观”,比如依我的“客观”,我就认为同为相声演员,郭德纲比戴志诚就好得太多了,尽管戴志诚“低低在下”地给“高高在上”的郭德纲当过评委。可是,我们从戴老板(沿用旧时对角儿的尊称)时时亮相于电视的相声节目来看,并没有发现戴老板有什么比郭德纲“正常”的表演高出些许的表现。我绝对“客观”地相信,戴志诚在电视上的表现仅仅是冰山一角,他有更多的东西藏在水低下没有露出来。既然“在我们相声演员队伍中,像他这样的演员还有很多。”那为什么没有表现出来呢?是不是可以这样说,人都有个惰性:吃得太容易,吃得太好,就不一定愿意为自己赖以吃饭的本事再加把力。戴老板在电视上频频的表现,可能耽误了他雄厚的基本功。戴老板说:“只不过郭德纲受到了媒体的更多关注而已。”还不如干脆说郭德纲善于炒作,这才是夸人夸到点子上了呢!
不过,在众多“酸雨式”的对郭德纲的品评中,相比之下,戴老板是说了实话的,只是一张嘴就有可能碰到某些以相声谋取利益的“成功者”,让他的话显得仍然是低度的“酸”。
现在的情形似乎是,该明确对郭德纲及其相声发表坦荡荡的评价的,一直没有声音,只是媒体上挖掘了不少不留神从谁嘴里冒出来的零星话语,藏头缩尾地,没有个痛快劲儿,显得阴阳怪气儿地。相声界在这个事件上的表现,无论将来如何,现在是很让人失望的。都是为中国人说相声,有了个满身毛病但却灵气奔射的郭德纲,这不是个好事儿吗?这不是祖师爷有灵吗?干嘛不赶紧帮帮他?你们的所谓艺术激情和长期被艺术保养着的人性单纯的善良、你们让别的行业羡慕不已的热忱义气哪儿去了?我感到郭德纲正在被某种力量拖着,慢慢地让他表现,等到他这个聪明的猴子打盹儿了、犯了错儿了,才会有某种力量,打着大旗号坦荡荡地收拾他。
现在普遍的对郭德纲的批评和非议,都是在用一个相声的永远不存在的“完人”的标准来对照他,在这个“完人”的标准面前,郭德纲显然是有许多毛病的,那么这些毛病就被单挑出来,就成为打压他的力量。不是说人不要进步,不是说郭德纲已经好到没有缺点的地步了。问题是,那些非议郭德纲的同行演员,为什么自己出场的时候,就把“完人”的标准就藏起来了?为什么不说说自己身上有多少毛病?难道“完人”这面镜子单是给郭德纲预备的?难道只有郭德纲修炼成了一个类似圣人的境界,你们才不会非议他?问题是:圣人肯为我们说相声吗?
这里不是单纯地分析相声界的“酸雨心理”,这里其实反映了人性的共同弱点,或者说人性之恶:当一个人在某种格局或者说圈子里太好,好到似乎和这个圈子的其他人没有关系了,其他人就受不了了。同在蓝天下,同是吃五谷杂粮,你咋就那么好呢?好得跟我没有关系?你不能太好,好得如同麻雀堆里来了一只老鹰,这让大家很不舒服,于是人们就本能地找那个好得跟大家没关系的人的毛病,一直找,拼命找,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直把对方的缺点和毛病找得够平衡这边大伙儿了,才能容忍他。
我曾经在新疆的戈壁滩上赶路,看见路边的植物,没一个好看的姿态,也好像没有用处、不成材。可是因为这些植物,这些不成样子的植物,让惜惶惶赶路的人获得了一种生命的平衡与安慰。我能在这时候能挑剔说这些趴在地上的柽柳没有绿洲的大树好看、这些干狞干狞的骆驼刺没有草原的花草舒展鲜嫩吗?不能。我能挑剔说这些植物是低等植物,不是名花异草吗?不能。我能产生跳下车把路边的一丛柽柳给修剪修剪的冲动吗?不能。我很感激这些不成样子也可能没有任何用处的草木,他们在戈壁上艰苦地生存,在风中顽强地生长,告知惜惶惶赶路的行人一个生命的绝对信号:在人间。
把相声的艺术生态现状比喻成戈壁或者沙漠,郭德纲不正是生长在戈壁沙丘上的一丛柽柳吗?现在要的是让他生长,快速地生长,争取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衍生出许多丛柽柳,防沙固沙,优化环境,先不要嫌他有毛病、不好看,不要嫌他不如江南园林的病梅盆景那么旁欹斜出、姿态万千。现在还远不是修剪的时候。对于戈壁荒漠来说,那一丛绿,就是来自生命的崇高礼赞和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