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 子 姐

文/图/串河平夫

 

    这是35年前发生在一个偏僻的农场内的故事，时值仲夏之际。

 

    第一节

 

    这天傍晚，邻居赵大妈、王阿姨和管老头聚在了一起，开始拉起了家常。赵大妈神神秘秘地说：“你们听说老陈家的小兰子被她舅舅打了的事吗？”

 

    “这种丑事整个农场都传遍了，还有谁不知道？听说打得好惨呀！”王阿姨快言快语地说道：“这女孩子真犟！她舅舅打她时，她就是不认错，还大哭大闹。她舅舅一气之下，就把她的嘴用线给缝起来了。”

 

    “听说兰子嘴巴被缝了4针，然后被吊在树上，是用皮带打的，很多人看了都掉眼泪了！”赵大妈有些伤心地说道。

 

    管老头这时接过话茬说道：“活该！这丫头不学好，一天到晚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坏小子鬼混在一起，我早就知道她不会有好下场！”

 

    “你们知道兰子和哪些人鬼混吗？”赵大妈问道。

 

    王阿姨马上回答道：“就是谢怀德家的老二，亚利。”

 

    “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个东西！整天没个工作，天天出去和人打架，是个地地道道的小痞子。你们相信我一句话，他早晚要被抓起来送进监狱！”管老头愤愤说着。

 

    “听说兰子她妈妈为了这件事，也不知流了多少眼泪！老陈是个憨厚的人，对自己的丫头也下不去手，没办法才让她舅舅来教育兰子的。兰子她舅舅是个医生，是以前在部队里学的......” 王阿姨滔滔不绝地说着。

 

    “人家都说娘舅爱外甥，兰子还是个姑娘，她舅舅怎么能这样狠心呢？” 赵大妈不无怜悯地说着。

 

    “咳，你不知道，一开始她舅舅也是苦口婆心地劝兰子来着。她舅舅问兰子:你个大姑娘家，要模样有模样，漂漂亮亮的人儿，父母都是革命干部，那小子哪点能配上你？你看他爸爸，一个地富反坏右，不就是有点文化，会打个针开个药吗！这些舅舅我都会的！可是兰子就是不听，太倔了！”王阿姨越说越激动，好像真生起了气来。

 

    “谢怀德也不是个东西！整天拉着个脸，分明就是对现实不满！”管老头边说着话边用手指向谢怀德家的方向。他接着说道：“你们看看，就他那种德性，两个儿子有一个好东西吗？”

 

    赵大妈低声说：“咱今天私下说，若单论长相来看，兰子和亚利还真是天生一对。你们看兰子，高挑的个子，人长得白白净净、水水灵灵的。那模样，那身段还真像个仙女，嗨！说错嘴了，那模样跟电影中的演员一样。你们再看亚利这孩子，高高的大个子，身子骨硬邦邦的，走起路来腰板挺挺的，长相在整个大院里好几十个男孩子中，是最帅的一个。人又聪明又有力气，一般男孩子没一个敢惹他的。”

 

    “男孩女孩一天到晚鬼混在一起，那也叫聪明？我看聪明个屁！”管老头不耐烦地打断了赵大妈的话。

 

    谈话最后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节

 

    在那一段时间里，兰子姐挨打的事在农场内传得沸沸扬扬。为预防类似事件的再次发生，场部机关和学校很快就采取了措施，加强了对在校学生的思想教育。

 

    一天下午，农场特地在机关中学的广场上召开了一场宣判教育大会。全校的学生们一个个都扛着凳子，排着整齐的队伍，向大操场走去。

 

    行进中有同学问道：“今天到底宣判什么呀？”

 

    那边队列中有同学回头说：“你们不知道呀？听说今天要枪毙人，是一个年轻犯人。”此话一出，队伍就像炸开了锅，嗡嗡的议论声从最初的原点，向队伍前后两头扩散开去，一浪高过一浪，此起彼伏。

 

    “同学们要严肃点！”学校领导大声喊道：“今天是全场宣判大会，我们要态度端正，要拿出实际行动给场首长们看看。”有人接着就喊起了口号，全校一千多学生也一起跟着，喊了起来......

 

    大会以一阵阵的强大的口号声开始。首先是场领导作重要发言，接着高音喇叭响了起来：“下面让死有余辜的犯罪分子交代他的犯罪经过。”会场立即安静下来。

 

    这时，就见一个胸前挂着大牌子的年青罪犯，被押上了台来。他看上去像个孩子，最多也就二十刚出头。只见他哆里哆嗦地从衣兜里掏出一份事先准备好的稿子，然后，呜呜咽咽地念了起来。因为他哽哽噎噎、结里结巴地讲了很长时间，这里就不再细述了。其大致的犯罪经过是：他因从小缺乏家教，就跟一些坏孩子鬼混在了一起，从一开始的偷父母的一分钱一根烟开始，到后来翻墙越室，再后来入室抢劫，直至行凶杀人。当念完犯罪经过后，罪犯在台上大哭了起来。

 

    “现在哭有个屁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把对犯罪的认识交代一下！”大会主持人严厉地呵斥道。

 

    犯人停止了哭泣，接着说“我之所以走到这一步，主要是我从小不好好上学，不认真听老师的话。还有，就是家长没有好好教育我。我第一次偷钱被妈妈知道后，她没有打我，还帮我在爸爸面前隐瞒。我和别人打架，她说男孩子就要勇敢。我恨死她了！”说到这里，犯人把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又接着说：“在我被判刑前，革命干部问我还有什么要求，我对干部说，我就想见妈妈一面。”犯人再次把头低了下去。

 

    “接着交代！”大会主持人再次严厉地呵斥道。

 

    “妈妈那天来时，哭得好伤心。我开始也很难过，后来我想到，我有今天全都是这个女人惯的，我恨死她了！于是我就对妈妈说：‘妈妈，儿子不孝，这辈子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儿子就想最后吃口妈妈的奶。’” 说到这，犯人再次把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双眼也瞪大了。他继续说道：“妈妈答应了我。她慢慢解开上衣，把奶子露出来给我。我上去一口就把妈妈的奶头给咬掉了。”

 

    “哗～”台下顿时大乱，一片惊叫声。

 

    主持人这时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同学们保持安静！下面由专政委员会主任宣布判决结果。”同学们又立即安静下来，紧张地等着判决结果。

 

    只见坐在主席台中央的一位领导站了起来，他先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宣读起判决书来。判决书包括三个部分：犯罪分子的身份介绍、犯罪经过和判决结果。当念到判决结果时，他大声宣布：“犯罪分子×××因犯有抢劫杀人罪，犯罪后虽然能认真服罪，但犯罪后果严重，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经研究决定，判其死刑，立即执行！请将犯罪分子立即押赴刑场，验明正身，执行枪决！”宣判刚一读完，就见四个腰别手枪的人把罪犯连拖带拉地押了下去。

 

    主持人又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欢迎同学们到现场监督执行。”

 

    “轰～”台下一片大乱，很多人跟着押解犯人的汽车就向刑场跑去，而绝大多数同学还是留在了原地。

 

    只听有同学在说：“我可不敢看枪毙人，好可怕呀！”

 

    另有同学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有什么可怕的呀，我以前就看过枪毙犯人，没啥稀奇的！”

    ……

 

    事后证明，这场宣判大会的效果是显著的。它一方面提醒家长们要严厉管教好自己的孩子；另一方面，也在学生们的脑海中留下了一个极其深刻的反面教员的形象。从此，相互打架的少了，偷东西的现象少了，就连男女同学之间讲悄悄话或放学在一起走路的也少多了。同学们都怕了，场领导们笑了，校领导们笑了，绝大部分的家长们也笑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