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梦

在那桃花盛开的季节(系列之二)

文/ 串河平夫

   在我少儿时，曾经不止一次地做过同样的一个梦。梦中是漆黑一片，我的身体开始向上飘浮，黑暗中的我失去支撑，在半空中无法控制自我。恐惧让我浑身颤抖，不断地抽搐着……

   然后就看到一道亮光从黑暗的上方照射下来。

   我开始大喊，也许是大哭起来……

   每当这时，总会有一个身影向我靠近，并把脸贴向我，我立刻感觉胸脯被轻轻地拍打。有时，还会感觉身体在轻轻地摇动。一种得到依靠的安全感让我开始平静下来……

   虽然每次梦中我都没能看清她面部的模样，但她的头部轮廓却是十分清晰的。

   她应该留着刚好披肩的头发，秀发在双肩上向左右两边稍稍弯起，很是优美。

   那梦中的身影在我脑海中留下的印象是如此地深刻，一想到她，我就会感到甜蜜、幸福和无比的安宁……

   我已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这样一个梦，在我的印象中，这可能是我最早做过的梦。要说这世界上没有做过梦的人可能少见，但像我这样，反反复复地做过同样一个梦的，又能有多少人呢？

   依稀记得，我能在白天有意识地浮想起梦中的情景时，大概已是三、四岁的事了。以后，这个梦做得越来越少，直到十几岁后就不再做了。伴随我的成长，一种渴望知道那梦中女人究竟是谁的想法，在我心中悄悄地产生，慢慢地强烈，直到我长大，离家上了大学、有了工作。

   那年，因父亲生病，我请假回了一趟家。离家多年，家乡变化真大。在家乡的所见所闻常在不觉之间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从童年想到少年……

   在家时，我时常会翻起家中的老照片，惬意地欣赏着。这些照片我曾经看过无数次，对其中的人物故事，我是再熟悉不过啦。

   有一天，我再一次观赏起照片来。当看到父母三十多年前一张合影时，我感触良深，父亲那时多英俊啊！现在他老了，因患糖尿病而经常住院治疗。母亲那时多漂亮啊！和天下所有善良的父母亲们一样，他俩非常勤劳，一生省吃俭用，无私而又辛苦地拉扯着自己的儿女们，看着孩子们一个个长大成人，又望着孩子们一个个离家而去，各奔前程。

   照片中的母亲溜着一头建国初期山东妇女流行的发式，头发正好披在双肩上，并在双肩上向左右两边优美地弯起。突然，母亲头部的外形轮廓强烈地锁住我的双眼，打断我心中万般思绪，迅速而有力地从我心灵深处抓出那久久萦绕着我而无法淡去的梦。啊，母亲！对，是我的母亲！那梦中的女人正是我可爱慈祥的母亲！我的身体一阵阵抽动，心扑扑地跳起来。难道我无数次做过的梦是真实的？那让我感到甜蜜安宁的身影会是我在襁褓中看到的年轻时的妈妈吗？难道这是我来到人世间最早的记忆吗？

   生物学家们说，小动物出生时对母亲的识别是出于本能，母亲的身体轮廓在婴儿的印象中是极其深刻的。虽然我不知道一个人自有生命起什么时候才开始有记忆，但是我从此相信，我的梦得到了完美的解答，那梦中的女人就是我的母亲，她的面容从此不再模糊。这应该就是我人生最初的记忆，是一段真实而甜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