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足十的“窝囊警”与人挤人的“国考热”

老海

朋友在警局里混得不是很行，他是那种憨憨实实的人，憨实到连我这个老朋友也不敢指望他能帮我的酒铺消掉任何一支洋酒的地步。每次来酒铺喝茶，我的茶客都取笑他穿上龙袍也不象太子，他总是一笑了之，不与一言。

有一次，或是自尊心受挫太重了，他跟我说了一句让我从此对他刮目相看的话：“象警察的多半不是什么好警察。好警察从来就不象警察。”见我半信犹惑，他就还多说了几句。“隔三差五来买走你几支洋酒的，就真是好警察吗？你想想，他们真舍得花自己的血汗钱来灯红酒绿吗？换你你舍得吗？那花的都是办事人或纳税人的钱。现在的饭局，无不是酱油贵过鸡，一桌饭菜甚至都比不上一顿饭局的开酒费。洋酒广告说，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那是蒙人。好事的是酒商酒厂。对咱国家，来的尽是坏事。要不是公款消费，不是为了奏响徇私舞弊的前奏曲，谁舍得扔那白花花银子！”打那后，朋友还是常来喝茶，但茶客们已经开始不再揶揄他的“孬种”。

善良者，总能遇到善良。近朱者，总归会赤。我是酒贩，体会朋友的那番话自然要比常人多上一些熟悉与深刻。朋友从善如流，胸无“好事”志，常怀纳税人，但他却是被自己同僚打心底里瞧不起的“窝囊警”，十足十的“没出息”，不知富贵温柔是何物，不知高尚会所、酒店、娱乐城在城市何方，不知道人头马一开，自家的好事自然就来，就只晓得为这个聋聩国家高喊狼来了，喊坏事来了，把自己都喊成了养家糊口都大成问题的“窝囊警”。

我替自己朋友惋惜，但也只能徒剩惋惜。体制内的事岂由得体制外的来多管闲事？我只一酒贩，胸无大志才卖起小酒的小酒贩，朋友胸怀国家，心系吾民，尚且不能放开手脚，我还能干啥？

体制顽症已非“一日之寒”。我无奈。朋友亦是。劝他离弃而去，考个司法考试，弄张律师牌，他却摇头说，“曹营总得有人在”。乍闻之下，我如堕云雾，但转念一想，却油然而对朋友肃然起敬。

身在曹营心在汉，何尝不是以朱赤墨之径？

如果大家都跑到汉营，曹营的事谁来管？这两天的“国考热”一直让人多诟病，很多人不理解，也不高兴。倘若那么多人都是奔着荣华富贵去，当然就是这个国家的悲剧。但如果有一二是想进得曹营管曹营事，这个国家就大有希望。我朋友从此也可多了一二个伴。

那是真的好事来。值得开人头马。

2010-12-8   老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