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乙脑疫苗乱象：我们该悲哀还是该愤怒

老海

这个国家还真不缺骇人听闻。去年秋天刚冒出让人心悸的“三鹿奶粉”，今年春里又来了钻出更令人发指的“乙脑疫苗”。 接种乙脑疫苗后反而因乙脑病发而致残、致死，而且是近百名的儿童！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你是外国人，你一定会佩服能够一直坚持“留守”在这个国家的十六亿中国人的心脏承受力。不幸的是，你就是中国人。所以，你只能不得不佩服你自己，不得不深深爱上你自己。一如你深深爱上这个国家。

所有的骇人听闻都是从我们的身边突然爆发，似乎潜伏已久，而且都是潜在了最不会使人担心的日常生活里。上次是在奶粉里潜伏，这次又潜到了乙脑疫苗里，没有一次不是芥蒂小事。

说是小事，那是因为这事儿每日都在我们身边发生。形象而看之，它还是一项国家性福利，惠及全民，泽披家家户户。其实，它更是国家的事。每一个国家都会如法炮制，去保障自己国家的每一名孩子健康成长。抽象去看之，与其说疫苗是接在孩子的身上，莫如说是接在一个国家的躯体上。换言之，与其说是父母把孩子健康成长的保障交给国家去办，不如说是国家在替自己的健康办事。结果呢，国家把事办完了，却有孩子倒了下去。

去年与今年的这两宗匪夷所思的骇人听闻，都是生死攸关我们的孩子，关乎国家的未来。奶粉有毒，孩子们照样可以长大，哪怕就喝西北风。疫苗有“毒”（是伪劣还是变异失效仍有待查证，先姑且有毒视之），孩子们的健康成长就成了问题。把带毒的疫苗接到孩子们的身上，那就不是健康的问题，而是草菅人命，是犯罪。是天地之至不仁，为天地之所不容。

然而，却有不少人不以为然。

这不，山西卫生厅喊冤来了，哭诉媒体的“疫苗乱象”报道基本不实。卫生部也挺身而出，毅然而律师之，拿出2008年11组月组团调查期间抽样检验山西疫苗的结果单，力拍胸脯以证山西卫生厅的清白之身。结果单上的白纸黑字很是耀眼，所有指标都符合国家规定。

看那来势，山西确冤。为什么？人家证据犹在嘛。而且是在上头，不是在自己手头。人家可以作假，人家上头断然不会作假。所以，你可以怀疑人家，但不能怀疑人家上头。所以，我们又冤错人家了。照理说，前年的检验单根本说明不了什么，更证明不了今年的疫苗没问题。何况还是抽样检验。可是，人家上头代表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这个国家。就是说，人家不但有前年的检验单为据，而且还有国家名义为保，不清白也得清白。

尽管有人夸我们，夸我们生逢好时光，属于“眼睛是雪亮的”新时代群众，但我们也有自知之明，我们的“雪亮的眼睛”到底还仅是民间逻辑，人家那逻辑才是正儿八经，才是地道的货。要是允许以发明者的身份命名，人家的逻辑便是“省级逻辑”。如果我们都认可了，全民顺受了，安然了，人家的逻辑就还可以荣升，成为我们的“国家逻辑”。而我们的民间逻辑从来都是卑微的、低下的、难见天日的，天生一副多舛多难相。何以抗衡“国家逻辑”。此时此刻，我们唯有运用力学里的另一个定律来自我安慰：国家名义永远重于个人名义，所以，人家的冤大头真是很冤。

可是，逻辑与名义是两码事。国家名义可以压倒一切，国家逻辑未必就能。国家名义人人有份，全民都有义务去袒护，甚至是不惜生命去捍卫。但国家逻辑并没有那么高贵，也不是人人有份，并不是从全民智慧里踏浪而来的。顶多顶多，它是一些官员的集体智慧，甚至还可能是个别官员的个人利益。如果是官员的个人利益，那就是我们的悲哀。因为我们的国家被官员蒙骗了。如果不幸是官员的集体智慧，那就该轮到我们愤怒了。试问天下，有谁愿意被自己的国家蒙骗？

你说，我们是该悲哀还是该愤怒？

2010-3-19   老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