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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在袜子上的人
老海
从古到今,有许多人都栽在了袜子上。因为袜子里大有文章在。
早在西汉,就有个老道人想到利用袜子来做文章。
《汉书·张释之传》:“王生老人,曰:‘吾袜解’,顾谓释之:‘为我结袜!’释之跪而结之。”。古时的袜子不象今日的套式袜子,是靠左右两条带子绑紧附脚的,穿时要俯身下去系带子,一如我们系运动鞋带。这王生老人是个老道人,闻说张释之执法公廉,便想廷辱之,考考他的为人。道人就从袜子做起文章,当着朝廷众臣喝令张释之替他系袜带,并且是要跪着系,不能只是低下身就完事。
这张释之官居廷尉,是西汉最高执法官,相当于现时的最高人民法院院长。一个草民野夫的无理之辱,本可廷杖逐之,但他堂堂的廷尉却毕敬毕恭地“跪而结之”,受了这百官之前的胯下之辱。以袜辱人,本不可取,但这王生道人却取了,开了袜子辱人之先河,入了“辱史”,倒也把一个“张释之为廷尉,天下无冤民”的好法官给成就了。跪而系带,带给张释之的是清誉满天下。适其时,正是廷尉换届的特别时期,满朝百官就栽在了王生老人的袜子上,输给了这跪在袜子前的张释之。自然,张释之继任廷尉了。
以袜辱人的老人,智者也。跪袜敬老的廷尉,清官也。使跪袜者继任廷尉的汉景帝,明圣也。一双袜子成就了三个历史人物的美名。
说来好笑,汉时的司马迁居然也用袜子来做了文章,辱了东郭先生一把。
《史记·滑稽传》有载:“东郭先生贫困,衣敞,履不完。行雪中,履有上无下,足尽践地。道中人笑之,东郭先生应之曰:‘谁能履行雪中?’……”有履无袜,东郭先生只得履行雪中,遭人揶揄。这东郭先生就是那“著名”的“纳狼于囊”的东郭先生。春秋战国时期,这袜子不是儒生墨者都能穿得起的。他东郭先生只是一介“墨者”,人穷袜短本了,本非什么耻事,但他东郭先生偏偏要来上一句“谁能履行雪中?”,阿Q式自我解喻。就是这栽在袜子上的阿Q主义,让宽宏大量的司马迁也不得不把他东郭先生写入《史记》,替他留了个千古酸名。
这是一则寓言,但足见袜子早在春秋战国时已是时尚的文化,并且还特别是读书人的时尚。这东郭先生是个如假包换的读书人,是读到了不分善恶滥施仁慈的糊涂层次,读到了贻笑千古的地步。这迂腐的栽在了袜子上的东郭先生,却让我们知道了古人对袜子的看重,知道了袜子的文化由来已久。
袜中有文化,自然也有黄金屋。所以,自然就有人致力于制造袜子,制造有文化的袜,同时也制造袜的文化。袜厂老板就是这主儿。浙江诸暨就有个这般的袜厂老板。
据温州商报4月10日报道,去年秋后,这老板把男孩送到温州某大学去读书。为人父的,当然是希望孩子读回些文化,繁盛自家的袜文化,把袜厂或是家业做强做大。今年春节后,用心良苦的父亲却把600双袜子送给孩子带到学校去。为什么?因为这大学生每两天要扔掉一双,不洗,脏了就扔。一个学期百八十天,两天一扔,也只用得了四五十双,那么,这大学生要600双袜子何用?带到学校送人,送给同样需要扔袜子的人。
扔袜子?妥乎?
有钱,扔得起就没事。这绝对是这对家产袜子的父子的想法。所以,子两天一扔,父复助其扔。如果这对父子仅仅是借“扔袜子”和“送袜子”来替袜子做广告,那倒也无可厚非。让袜子走向校园,再让所有的学生将这袜子文化辐射出去,这也算是个不错的策划,虽然方式方法不算高尚。但这“扔”与“送”却都是因为要满足“不洗”之欲,那就不是“扔”与“送”的简单了。这“扔”的与“被送”的,都是栽在了袜子上的人。
六百双袜子不值什么钱,所以没有人会把这父子往摆阔上扔。不扔摆阔,往哪扔?往堕落扔。读书人唯读书为上,书以外的东西就全可扔,扔掉传统,扔掉节俭,扔掉自力更生,扔掉厚德载物,扔掉一个学子最起码的理性和为人父者勿论富贵都该坚持的理性。这已经不是懒惰或是恶习所能概括的了的话题,这已经是远离传统远离美德的堕落。我们不能肯定或包容这种观念,不能让其在高校里蔓延流荡。
将这六百双袜子拿来扔人,那是伤不了人的。但是,将这六百双袜子以此等方式带到校园的净土里,就无异于将六百双脏袜子扔向我们的文化净土,让我们的文化污上一片,脏了一大块。
有时候,一个时代的观念将是下一个时代的难题。所以,我们不能因为我们现在富裕了,小康了,就可以远离传统的美德,就让我们的下一代无所适从,找不到美德的北。
所以,我们不能让我们的传统和美德也栽在了袜子上。
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