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女人

 河北  聂鑫

 

女人差不多快七十了

快走不动了

快没力气了

她马上要柱上拐杖了

脸上的风光好像退掉了颜色的马铃薯

 

她坐在村子里的石墩子上

也只有这块石墩子能垫高她原来的位置

这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啊

年轻的时候

娇艳的容貌四乡皆知

来她家里求亲的男人都排到了大村外

 

第一个娶她的男人

和她生活了两年就撒手人寰

家里男人来的太多

气死了这个小心眼的

然后就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然后接着被气疯被气傻被气得精神失常

据说，这个女人缝制了一个长条枕头

那个尺度宽阔的如一条长凳子

一长溜能坐下五个男人

 

晚上，最多的时候她和五个男人睡在一起

宛如是女皇帝的待遇

手头上拮据了

到了月尾

几十个男人来她家里发工资

一个月下来也能有万儿八千的收入

但名声臭啊

村子里有孩子的家庭都会嘱咐上学的孩子

放学了要绕着她家的门回家

 

这是一辆豪华的大巴车啊

三十九个座位

每一趟都会客满

不用空车等人

不怕耗费油

有钱就能上车

不管你是哪里的客人来者不拒

打开车门迎接四方来客

这里俨然成了风景区

 

最后一个娶她的男人

每天让她轰到偏房里去睡

男人是个窝囊废不会惹事只会流泪

事实上他早已经在女人的心里报废

像一个报废了的空酒瓶子

装上一点白开水怎么会让人陶醉

这个男人被她气疯了二十几年

最后在一片哀怨声里蹬了腿

 

现在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成家立业了

她当起了甩手女掌柜

岁月在她的脸上刻满了皱纹

时光让她的头发上染满了青灰

门前冷清了

不再排着长队了

她说老了老了

该在一个骨灰盒里睡觉了

 

她知道她什么也没有了

只有一身的病折磨的她偶尔咳嗽一声

她还带着从前的包

从前包里边塞满了保险套

现在人老了

这个------这个------

她有点凄凉地笑了

看来这个已不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