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算卦惹的祸

     河北.聂鑫

 惠芳结婚后，一直和婆婆关系很好。婆婆年轻时守寡，含辛茹苦把儿子小叶拉扯成人。如今小叶成了家，做母亲的总算歇了心。惠芳本打算用手上的积蓄再买一套房子，和婆婆分开住，但看婆婆年老需要照顾，而婆婆又像待女儿一样待她，让她很感动，就不敢提分开过的事，怕伤婆婆的心。

一晃四个月过去，惠芳有了妊娠反应，婆婆干脆让她辞掉工作，并主动承担起了所有的家务，婆婆眉开眼笑地对惠芳说：“从今往后，你只管安心养胎，争取年底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惠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到时候生个俊俏的小丫头也不错啊。我喜欢小丫头。”

听了惠芳的话，婆婆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说：“我们叶家三代都是单传，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叶家毁在我手里。你说什么也要生个儿子！”

“那如果我怀的是个女儿呢？”

“那就事先把她打掉。”

婆婆等小叶下班回家，逼着小两口抽空去做B超，小叶解释说：“现在正规的医院里都不做性别鉴定了。妈，惠芳说生男生女都一样，你就别再为难她了。”

“那就去不正规的医院做，花多少钱，妈给你们出。”

惠芳坚持不肯去：“谁愿意去谁去，我反正不去。”

气得婆婆连晚饭也没吃。第二天婆婆继续赌气，连饭也不做了，对正在忙碌着的惠芳说：“我去秀芬家看看人家的宝贝儿子，午饭我就不回来吃了。”

秀芬是小叶的表姐，住在一里外的孙家胡同，婆婆自此每天都要走一里路去看人家儿子，回来就在惠芳面前唠叨：“你看看人家秀芬，去年冬天刚结婚，现在就抱上大胖小子了。唉！真是让人羡慕啊！”

婆婆每次都不空手去，总是买些小孩的玩具或者食品，这天出来带了20元钱，想买一罐肉松给秀芬的孩子送去。走到大街上，忽然看到一个中年人朝着自己不住地招手，一面叫自己：“老大娘，来算个卦吧！”中年人说话的语气很温和。

婆婆本来不信这个，年轻的时候，她曾找人算命，说她和丈夫夫唱妇随，白头偕老，谁知丈夫青年患病，撒手人寰。但中年人后来说的几句话，却让她动了心：“大娘，我算卦绝对灵。敢问您老是不是在为不知儿媳肚里的孩子是男是女犯愁？”

“你怎么知道？”

“我一望而知。”中年人其实是偶尔听街上人说的，于是就盯上了她。

婆婆把身子往前挪了挪，小声地问：“那你说我儿媳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

中年人说：“算这个比较贵，做一次B超，私家医院起码要收800元，我只收500元。”

婆婆为难地说：“可我身上只带了20元钱。”

“那您老就欠我480元，以后再补上。”并跟她约定补钱的时间和地点。

中年人把20元钱揣进口袋里，掐指，推算，口里念念有词，然后神秘兮兮地说：“你儿媳所怀的是个女儿。”

婆婆愣了一下：“女儿？”心立刻就凉了。

“不过办法倒是有的。”中年人不失时机地说。

“啥办法？”

“把第一胎打掉，我管保第二胎是个儿子。”

这话让婆婆感到了安慰，像吃了定心丸，心里舒坦了。小叶下班回家，婆婆要小叶做通惠芳的工作，到医院把孩子打掉。惠芳还是那句话：“生女儿是金，生儿子是宝。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都亲。”

惠芳不同意堕胎，婆婆无计可施。婆婆的腿如同灌了铅，按约定再次与算卦的中年人会面，把欠他的480元钱塞到他手里。他故意问：“事办妥了？”他料定她没办妥。婆婆摇头说：“没办法，儿媳不听劝。”

“这事简单，你可以为她堕胎呀！”

“我又不是医生，咋为她做呀？”

中年人拿出一包东西，说：“这是堕胎药，吃饭时，你预先把药放在她碗里，啥事不都解决了？”就又跟婆婆要了100元药钱。

婆婆在饭碗里下药的时候，没想到被小叶发现了，但心里也想要个儿子的小叶，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就没有阻止母亲。惠芳吃了饭，一会的工夫，肚子就开始阵痛起来，头上的冷汗也不住渗出来。惠芳让小叶打120求救，到了医院经过医生的一番抢救，总算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

婆婆人迷信，觉得孩子命不该绝，是天意，也不想把婆媳之间的关系弄僵。从此再也不提惠芳堕胎的事了。五个月后，惠芳在医院生下了一个儿子，一家人本来欢喜，但是儿子脸上有残疾。一边白净，一边疤痕不说，更可怕的是左眼睛也瞎掉了。模样狰狞可怖，医生私下议论说她生了个怪物。

惠芳每次给孩子喂奶，吓得都不敢看孩子的脸。惠芳问医生：“我妊娠期间从不乱吃东西，怎么会这样？”

医生说：“孩子发育哪也正常，只是脸上有残疾，根据经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妊娠期间服过堕胎药。”

“不可能，我怎么会忍心打掉自己的孩子。”

小叶经受不住内心的愧疚，把事实真相告诉了惠芳。

惠芳和小叶离婚了，唯一的理由就是：不能保护孩子的父亲，不是一个好父亲。小叶痛恨不已，想到孩子被毁了容的那张小脸蛋，心都碎了。

最难受的是婆婆，她一心想要个孙子，谁知到头来却是自己把孙子害了，儿媳也走了，还上当花了钱。她去找那个骗她的人，哪还找得到？此后，她天天以泪洗面，人也变得痴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