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在失败的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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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丽双幸福里真善美诗歌我想办一份杂志教育 |
少年时,有个云游和尚来我家化缘,看我骨骼异常,相貌神奇非要送我一卦,他对我说:“你在三十三岁上的时候,会遇见一个帮助你的人,在三十六上的时候,会遇见一个怜惜你的人。结果,在我三十三岁上的时候遇见了恩师蔡丽双,三十六上的时候遇见了爱人吴秀云……
35岁那年,我离婚了。离婚的理由苍白的很,我不会赚钱,不会疼爱女人。就这两条理由,大山一样压得我一晚上没有直起腰来。
那个晚上,我和妻子谈了很多,因为以后在一起的机会不多了,我把说话的权利都让给她了。
“我们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离婚后这房子应该归我吧?”妻子说。
“那就归你吧?”
“存折上的钱大多都是我积攒的,这些钱也该归我吧?”
“拿去吧,拿去吧!这些钱都是你的!”
“房子里的家具也不多,但你拿走了就会更少,这些家具也该归我吧!”
我叹了口气,连忙回答:“我只要我自己,把我自己带走就可以!”
“儿子是你的,你把儿子也带走吧!”妻子怕我走,先前一步堵住了门口。
我惊呼:“儿子怎么成了我一个人的啦!”
“不是你一个人的,难道还成了我们两个人的啦!他是我的怎么不随我的姓?”
我想不到妻子变得这么不通情理,我也不想辩解,我会把儿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也有义务把儿子带大成人。我扯起儿子的手说:“儿子,我们走……”
妻子塞到我手里两个大包袱说:“这是你的衣服,你把它们都给我带走。”
我气愤地把她推搡在一边说:“把我的衣服就送给你的老情人吧,老婆都让给他了,我还会在乎几件破衣服。”我夺门而出,领着儿子打了一辆的士,连夜赶到了县城里。
事后,有朋友责怪我说:“你为什么把家产都送给了你的妻子,也不为你的将来打算打算。”
我对朋友说:“妻子跟着我这么多年,也没享多少福,送给她我才会觉得欠着她的一颗心里会好受些!”
以后的日子很苦也很艰难。为了生计,我到工厂里去打工,每天十个小时,老板见我有学问,人又老实,很快把我从车间里调到了领导的岗位上,虽然我的工资比普通工人多了许多,但一个月下来抛去油盐米面钱,还有儿子的学费,几乎剩不下多少钱了。一个人时常唉声叹气,别提心里多沉重了。麻木了的一颗心再也不认识冬天寒冷的面目,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什么景色仿佛都与我无关,什么人仿佛都与我没有瓜葛,遇见熟人想打一声招呼,左手不愿意,右手不愿意,沉重的两只手举哪一只也举不起来。
后来我明白了,我这是不愿意投降啊!在生活面前,谁愿意拥有这么一个高雅的动作?
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吹过来,在我身上它已经失去了寒冷的含义。回到家里,看到缩在被窝里的儿子,我眼睛发酸,儿子已经不是我祈望里的太阳了,他在这个家庭里已经失去了一半光芒。只剩下我这一半了,但我这一半是最冷的。
终于,命运让我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工厂里一连几个月发不下工资来,我连吃饭都成了问题,有个相面的先生见我在路边的饭摊上要了碗稀面汤,把我上下打量了很久才神秘秘地对我说:“看你也不像个穷人啊!如果我没有算错,你下个月中旬的时候,可能会遇到贵人相助。”
于是,我就勒紧裤腰带等着吧,等着贵人出现把我领进一家大宾馆让我大吃一顿。半月过去,贵人没有出现,好事却来了,有个媒人给我说了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媒人说:“这个寡妇手里很有钱,你要是娶到她,就相当于娶了一个大银行。”
第二天,我和这个寡妇见了面,我一直观察着她的脸,看看她脸上有什么地方长得不对,要不怎么会把自己的男人克死。寡妇说:“哪有在大街上傻乎乎地站着谈恋爱呢?还是找一家餐厅坐下来谈谈吧!”我怕这个寡妇把我领到三星级酒店,赶紧主动当向导,把她引到了一家廉价的小餐馆。吃完饭,我去柜台上结账,付了钱,我准备离去,这个寡妇向着我又一次雷声隆隆地喊开了:“你见了漂亮的女人就是这么打发的吗?吃完了饭,你不打算领着我逛一逛服装超市啊?”
我一脸的难为情:“我……我只带了饭钱……”
“哼!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遇见了这么穷的一个人。”这个臭寡妇懒得跟我说声“再见”,肥大的两扇屁股扭两半似的走了出去。
我追出去,朝着她的背影大喊:“你不要狗眼看人低,相信我以后一定比你过的好。”
送走了这个寡妇,我回家缩进被窝里睡了一觉。睡的精神气十足了,我拿出了那支笔写了一首失恋的诗歌,放在了网上,谁想这首不起眼的诗歌,竟然赢得了一个女孩的芳心。女孩叫秀云,是一个在校大学生。我怕失恋这两个字再次把我推进深井里,我认识她没几天就坦然相告:“我是个穷人,你喜欢穷人吗?”秀云说:“你虽然没钱,但你肯定有着比钱更值钱的东西。”
我一脸漠然,脸上光剩下哭了:“什么比钱更值钱啊?我只会写爱情诗!”
“这就是你的富有了,你的诗歌就比金钱更值钱。”
秀云忽然问我:“你跑的快吗?”
我点点头说:“跑得快呀!”
“傻瓜,跑得快就追我吧!”
秀云给我拟定了一份爱情契约,她说:“想让我嫁给你也不难,我不图你有多少钱,但我必须要你保证,在追求我的时光里,要为我写出一百首爱情诗,我要求每一首诗歌都要感动我,一百首诗歌完成了,你就用这一百首诗歌出一本诗集,这本诗集就是我为你开出的结婚证,你能做到吗?”
我用从母鸡那里学来的鸡啄米的姿势说:“请你放一百二十万颗心,我一定能办到。”
我本来擅长写诗歌,想不到秀云用这简单的形式来考验我。说实话,我的诗歌先后获得过很多大奖,因为一次“蔡丽双杯真善美散文诗大奖赛”,我还去过香港呢!我没有给她说实话,她还以为我是个初学者,我给她写一首诗歌就会在报刊上发表一首,我把样刊样报寄给她看,果然我的诗歌感动了她。她看我写给她的诗歌,每看一首就会流泪一次。
放寒假了,本来我要去车站接她,但烦事羁绊了我的行程,这个傻姑娘也不顾人们说我是个骗子,携带着大小行李,跑到我居住着的这个城市里来和我相见。
在车站见到这个风尘仆仆的女人,总感觉恍如隔世。她万水千山地赶到我身边,是觉得我的身边就是她永远的家。我们互相注视了一瞬间,她就像头小绵羊,一头扎到了我的怀抱里。离婚后,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扑进我的怀抱里,和女人没有距离地拥抱在一起,总是怀疑一个荒废了的花园遇到了另一个春天。
车站上人来人往,其中不泛有情侣,也有从这里把心爱的人接回家的。但我觉得他们脸上的冷漠是缺少了一份感动,我脸上泛出的内容和他们不同,我的感情是带着三个春天的温暖送给她的,她心里的鲜花才会急于开放在我的心灵里。
“你都携带了些什么啊?这么重,是不是把你的家都搬到这里来了?”我从她手里接过一件行李,感觉出了手上的重量,起码也有五十多斤,我把行李负在肩上,重量在我的肩膀上勒出了一道深深的印痕,难以想象,这个瘦弱的女子是怎么把这些沉重的行李同时提在手里的。
“是啊!我把家都搬来了。不喜欢吗?”她浅笑的模样很好看。看到花朵盛开就看到她的笑了。
太阳渐渐地落进了西方,我和她一起走进黄昏,走进一场满是星星的黑夜。
黑夜是有长短的,心爱的人伴着你,心里觉得开心愉悦,夜色就短一点,从事不愿意的工作或是面对一件不顺心的事,就会觉得夜色无比长。心情的好坏决定着夜色的长短,好久都没有享受这么短暂的夜晚了。
我置身在欢乐的夜色里,我说她听,她说我听,夜色欣赏之下为我们慷慨地打开了黎明。
“夜色这么短,天色亮了。”我微语。
这一晚,我们手拉手、肩靠肩一刻也未曾分开过,她的欢乐感染了我,将我的痛苦和悲伤在她的幸福里融化掉了,我从远古的悲伤里完整地逃了出来。
快乐和幸福在痛苦里是看不到的,痛苦太多,快乐太少,头发一样多的痛苦里,只有一根是幸福的,可惜的是唯一的一根也遗落的时候,快乐是否还会滋长?
在高楼上俯瞰城市,我喜欢坐在城市里最高的一座楼上,让忙碌的人流,夜晚舍不得点灯的星星都充实在眼帘。向下看是最宽广的,快乐的立足点一目了然。向上看是宽广的,用一句爱语让风传递信息,风会穿越数千里。
不知道为何这么快乐,是因为往日的快乐太少。真想做一只气球,从高处飘下去,要不就长出一双翅膀从低处飞上去。
飞上去或跳下去,如果选择是对的,那么你也是幸福的。就像有些人选择死亡,死亡是幸福的吗?如果真有那样一扇门,我肯定会拒绝那样的一把钥匙。
秀云是个能干的姑娘,她要来的时候,想让她享受清爽,我把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三遍,自认为对得起“干净”这两个字了,但她来后居然愣从房间里打扫出了许多杂物。站在那发懵,忘了递上一句问候。我用钢笔写了一首诗歌,不小心把很爱写成了不爱,怕她看到了心伤,我从儿子的书包里找了块橡皮,怎么擦也擦不掉,我急的都要哭起来。
这一幕秀云看到了,她从我手里拿过那首诗稿,反复看,左右看,忽然间笑了,她轻声地对我说:“我相信你的爱。当然,不是从这首诗里看到的……”
“你是从哪里看到的啊?”
“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到它了。”她阻止我擦眼泪,她说:“让它流出来吧,流出来是最幸福的……”
婚后半年多,日子一直拮据,秀云的肚子眼看着鼓了起来,我却没有能力平息经济短缺的难题。
“告诉我,你手里到底存有多少资金?”秀云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这个格外伤脑筋的话题。
“差不多五百多吧!”我开始焦灼不安。
“你想过以后吗?我们的宝宝出生了怎么办?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她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首先一脸的无奈。
“我不知道怎么办?”最无奈的是我。
“你除了写诗还会什么?你有什么特长吗?”她开始勘探我身上存在着的所有宝藏。
“我会写诗,还会编书。”我嗫嚅着说。
“有没有这方面的关系,我是说能不能搞到一个连续出版物的书号。”她的眼睛像一盏灯笼似的亮了起来,闪亮的眸子仿佛把周围残留的阴影赶出了房间,窗帘虽蒙蔽的很严实,但似乎没有原来那么黑暗了。
“有,好像有吧!”
“有没有把握?”
“没有。”我不愿意欺骗她,说出口的都是实话。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现在这是她唯一的兴趣。
“她叫蔡丽双,我在她举办的‘第二届真善美散文诗大奖赛’上认识她的,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
“试试吧,也许太阳真会从西边出来。”她苦笑了一下。
秀云打开电脑,让我给蔡丽双老师发邮件。我在邮件里是这样写一封信的:“尊敬的蔡老师您好:也许您看信件落款人的名字,才会把我从两年前想起来,但这不要紧,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友谊,因为在您忘了我的时候,我没忘了您,茫茫人海中让我感到背影熟悉的依然是您。您在干嘛呢?肯定是为了事业而废寝忘食吧?我在干吗呢?我在受苦呢!在为找不到事业的出发点而大伤脑筋。
昨天收到了您寄来的一本书,当我翻开这本书时,封面上的那个人、一棵感恩的树,让我的眼睛重温了流泪的习性。我很感动,老师在诸多的获奖者当中,还能清晰地记得我,不会把我的身影放在您看不到的身后。喜欢看您的书,您的书给了我太多的鼓舞,雪花给大地披上一层雪装,不是雪花对大地的一种无私的馈赠吗?所以您的馈赠我总是放在心灵最干净的地方,不让它招惹上一丝尘埃。喜欢看您有关的文章,翻开一本书,总是迫不及待地翻找有没有您的名字和作品。也想着自己办一份杂志,也想着您把最新的作品寄给我,我想象不出当您第一个读者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但我知道您的作品上一定悬挂着早晨的露珠,用您的清新打动我。
可我的烦恼也出在这里。我手里没有书号,就像战士手里没有枪,掀不开一本书的第一页,我该怎么走进一个故事里呢?
我不知道天底下有没有一棵树叫感恩树,您书里的每首诗都如您一样善良,看完了您这本书,仿佛觉得这棵树忽然长在了身旁。
假如真有这样的一棵树,我也要从心底里种上一棵,您可以给我一颗这样的种子吗?”
邮件发出去了五天了,每天打开邮箱,都仿佛打开了一种郁闷,看不到蔡老师有什么动静。
“她肯定是把我给忘了。”我的心渐渐地由井口沉到了井底。
“不一定。”只有秀云信心十足地期待着。
星期天的早晨,心情郁闷到极点,只有阳光不愧对这个早晨。我在菜市场买了点菜,急着往家赶,一个小女孩在身后赶上我,把手里的五毛钱递给我说:“叔叔,这是你身上掉的钱吧?”
我朝她大喊:“我的身上只配有五毛钱吗?”
小女孩对我望着,我几次回头看她,一直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她还呆呆地站在那里。我不想回头,我是怕伤害了一颗幼小善良的心灵。
生活里的人们,什么都可以无所谓地改变,唯独改变不了的是一颗虚荣心。
“我怎么会长着这样一颗心。”我发觉放着五毛钱的口袋里,昨晚被老鼠噬咬了一个洞。
什么让人学会了振奋呢?我觉得如果让我在字典里查找,找到的肯定是幸福两个字。
“蔡老师来信了吗?”这是我回家的第一句话。
“自己看吧……”秀云笑着说。几天看不到她的笑脸了,想不到她今天脸上的天气这么好。
我打开邮箱,一颗心随即掉到幸福的海洋里去了。蔡老师回信了,蔡老师在邮箱里回复说:“尊貴的聶鑫詩友:您好!衷心地感謝您對我的支持,欣知您要辦一本文学杂志,我先撰了一副對聯給您,有空會盡快書法給您,我會盡可能幫您找個刊號等,我實在太忙,但我會把所有您需要的資料做好就會馬上電郵給您。請放心!祝您一切順利!”
谢谢蔡老师没有忘记我,谢谢她给我勇气,给我信心,谢谢她给我活着的意义。她的手不同于神,但她拿去了我的懦弱,她的心不同于神,但她送给了我坚强。我的心一层一层地往下掉,一直掉到幸福和快乐的最底层。
“你怎么又哭了?”秀云轻轻地在耳边说。
“因为我太幸福。”
幸福会让眼泪落下来,痛苦和离别也有这样的功能,同样是眼泪,但获得的结果却是截然不同。痛苦和幸福的两把刷子,会涂抹出两种不同的心境。
幸福到来的日子,把下边的日子也打湿在海洋中。第二天,蔡老师把我需要办刊的各种手续电邮了过来。
我从博客里署名发表了一篇文章《我想办一份杂志》,想不到我的人缘这么好,影响这么大,好多作者听说是“蔡丽双真善美散文诗大奖赛”一等奖获得者聂鑫办杂志,纷纷解囊相助,三天以后我们就收到了不同地方寄来的款项,足足有六万多。
“想不到好人会这么多。”这一次是秀云先哭了起来。
杂志创刊号出版后,各地的作者纷纷来函表示祝贺。蔡老师百忙之中也发来了慰问信。
“唱首歌吧!”秀云说。
“我们一起唱吧!”于是,我们一起唱起了一首成功的歌儿。
很多人从没站起来的时候,注定要倒下去,我却在即将倒下去的时候站了起来。帮助我的不是神,神要关照的人太多,它把我忘了。
仿佛看到了那个帮助我的人,她就在很远的远方拉住了我这一只需要帮助的手。
“还好吗?”这是她的问候,脸上一片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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