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芝麻和大西瓜

商子雍

    全国两会期间，新华社以《人民大会堂里看节约》为题发出一组新闻照片，通过节水，水杯只倒七成满、节电，照明灯上做文章、节材，废报卷出记事笔这三件事，来反映节俭开两会的新风气，看了还真是让人高兴。

    当然，称此种风气为“新”，好像也不是特别准确；因为从全国到省、市的各级人大和政协开会，这一方面的风气一向就还不错。我当过15年政协西安市委员会的委员，也有一些熟人，曾经担任过、或正在担任着更高级别的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在这个问题上，多少有那么一点儿发言权。

    不过，高兴以后，再往深里想，我又感到，节俭开会并不是两会风气的全部内容，甚至也不是最重要的内容。我们判定两会风气的端正与否，最主要的着眼点，应该是代表、委员是否依法履行了职责，会议是否对政府行使行政权力时的表现，进行了有效的审议和监督。这，才是两会必须抓的“大西瓜”；至于会议期间在饮水、用电、文具准备等方面的节俭行为，固然也是好事，但和前者相比，就只能算是捡“小芝麻”了。

    之所以做出“大西瓜”和“小芝麻”的不同价值判断，是因为在现实生活中，比起两会开会花钱是否得当、节俭来，政府花钱是否得当、节俭所产生的影响，要大得多，也重要得多。若问怎样才能使得政府在花钱上做到得当、节俭，从而产生积极的正面影响？我以为人大和政协的监督、特别是人大的强制性监督须臾不可离缺。

    至于强制性监督的具体内容，就是由公民选举产生的最高权力机构人大，有权力从收支两个方面严格控制政府的钱袋子——只有经过人大的同意，政府才能够向国民和其他纳税者征税，而政府所花的每一笔钱，也必须经过人大的审核批准。

    那么，在更高层面和更重要的方面事关人大的风气端正与否的这种监督，我们的各级最高权力机构做得怎么样呢？请看下面一组数字：

    从1978年倒2003年，预算内全国财政支出总额增加22倍，行政管理费支出总额（也就是政府为自己花的钱）却增加了88倍。中国公务和行政性开支占全国总支出的比例，是美国的3倍、西欧的6倍、日本的19倍。其中公款吃喝、公费出国、公车使用这3项的支出高达每年9000亿人民币……另外，迄今为止，政府在社会保障、教育、医疗卫生等方面花的钱（这些钱都是为老百姓花的），在财政总支出中仅仅占到25％，而美国的这一比例高达75％。

    看来，各级人大对各级政府的监督，尚需进一步大大强化；否则，当得知人大开会花钱特别节俭，连“水杯都只倒七成满”时，老百姓固然也会小小高兴，但紧接着就难免要大大不满，并进而对人大做出捡了小芝麻，丢了大西瓜的非正面评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