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心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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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不由己心由己
康庄老赵的水之情(续)
“我是九队的赵家冰。”
浓重的晋北口音从老赵嘴里发出,声音迎着麦克风,顺着线缆,通过扬声器传了出去……村民大会上立即扬起一片笑声。那笑声回旋震荡着,将毛毛雨震得更加细碎。老乡们开心极了,这来自京城的知青娃娃过了四十年竟然还能说康庄话。
老赵是昨天一早从北京赶过来的,他要参加“同心井”的落成仪式。这口由康庄老知青们和中国人保慈善公益基金捐资、县财政投资、多方协作打出的机井,老赵给它命名为“同心井”。一到县里,他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工作。找村民村干部商议,找省里来的水利专家交流,找县委书记和县长沟通……这一切都是为了解决一个问题——他的担心。
今天的村民大会是老赵主张开的,就在落成仪式前开。
老赵有些颤抖,有些身不由己。昨晚又没睡安生。他努力地坚持,抵抗住帕金森带来的袭扰。他要坚持着和乡亲们把水的事情都嘱咐到。自从打出这口甜水井,老赵一是高兴,二是担心。高兴的是四十年的心结终有了结,康庄村没有甜水的日子戛然而止。但当他想到村民们首先会想“这下子可以敞开地用水、便宜地用水了”,心里不免一紧。更多的担心则来自于打井之后他的调查。和很多地区一样,在经济突飞猛进的的同时,这里水资源的开发、利用、管理相应落后,节水意识普遍淡漠,节水只留在了口头和纸面纸上;水资源的保护、建设、开发、利用缺乏科学的整体规划;缺乏明确管水的细则和相适应的管理机制。
昨晚与当地领导们交流,当地领导们希望更直接地惠民方式并没有减轻老赵的担心。老赵希望为了康庄村、为了乡里县里的长远,乡亲们应该知道水的珍贵,知道节约用水,知道为子孙后代留下资源。他制定了《井约》,查阅了山西省有关水方面的法律法规和资源情况的文件,起草了水井的管理原则,希望能够教化民风,提高民众的节水意识,让节水从康庄这个单村、单井的实践开始。
“一不多采,以泽长远;……。”老赵开始和乡亲们宣讲他的《井约》。村民们凝神屏气,几声压抑着咳嗽使会场显得更加安静。老赵已不是小赵,那个在知青院子里对着满天繁星放歌的知青娃娃已经不在,他的声音再也没有当年的穿透力。但老赵的心里却揣着一种自信,即使声音有些孱弱,即使声音有些发棉,但字字句句都是掏心掏肺的。他心里明白,这凝结了四十年的情感所拥有的穿透力完全可以突破音量的阻隔,能让乡亲们懂得有水是今天的大事情,节水是永远的大事情。
“三交水费,确保循环;阶梯定价,合理妥善。……拜托大家节约用水,给后辈们留下这珍贵的水……拜托大家交水费。”老赵不高的声音里充满着恳切、坚定和信任。
昨天晚上,已经给予打井大力支持的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们对于农民交水费有些担心,向老赵提出建议,康庄索性就别收或者少收村民的水费。当地流传着这种话:“现在种粮食国家还给钱儿呢,用你个水还要收费?”但对县委县政府心存感激的老赵却不同意,他坚守着他的阵地:水是国家的,水是大家的;水是今天的,水是未来的;水是要用电抽出来的,管线是需要维护的;所以必须收水费。为了长远,保证良性循环,必须有节制地用水,采用阶梯水价……。老赵不愿意为了当下简短热烈的喝彩给未来留下隐患,他的心里坚定不移。老赵坚信乡亲们通情达理。
《井约》共有128个字,老赵逐字逐句地讲解着,村民们逐字逐句地听着……128个字汇集着老赵的千言万语,128个字凝结着老赵对康庄未来的期盼。当掌声长时间的响起来的时候,老赵放心了,他知道乡亲们懂了,由心的懂了。
附:老赵的“同心井约”
同心井约
农历辛卯 中秋月圆 康庄打井 得见甘泉
井称同心 合力共建 全村分享 生命之源
一不多采 以泽长远 只供人畜 不浇田园
二要节约 管理从严 切勿糟蹋 一滴一点
三交水费 确保循环 阶梯定价 合理妥善
四讲科学 卫生康健 爱护水井 风成蔚然
依法治水 约重如山 凡我村民 遵守勿偏
教育子孙 世代相传 同心同德 长盛久安
背景故事参看:
老赵请来省里的水利专家,一为感谢,二请他们为县里的水利开发管理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