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像老话说的那样，光阴似箭。首都国际机场T3航站楼的旅客在等候人生中的一次普通的旅行。

 

 

尊重死亡

 

老家死人了。故去的人病了很久，人也上了岁数，是我们的家里人。

我独自一人回去，代表我们所有远在京城的亲戚。

 

 

人生就是一次旅行，穿过光影的旅行。

 

 

我到的时候，老人还剩下点油丝般气息，我喊，大声地喊说我来了，来看你。她说，“咱样了”（闽南语：知道了）。她该等的人等到了。就走了。

 

当人离去了，丧事便自动开始了。没有一个核心的总指挥，甚至没有一个人能把全部的活动的项目和顺序说清楚，可是丧事却是那样有条不紊地进行。

 

 

 

我的老家就在九龙江边。太阳就这样升起，然后落下。看着人们来看着人们走。

 

 

村里庙前江边的大榕树静静地看着人世间的变迁……

 

不远处水田里的白鹭信步觅食……

 

 

丧事是被从简了的，不是家里人的要求，而是当地的习俗已经随着社会的变迁悄然发生着变化。从简的丧事项目依然繁多，好在不用我操心，只是跟着做就是了。

 

 

在摄氏37度高温的闷热天气里披麻戴孝的阿咚

 

去陈氏祖祠去请逝者的灵牌。

 

 由族内辈分最长的老人把牌位取出。死去的人的牌位都摆在这里，活着的人当过了50岁，就可以在这里立上牌位，不过牌位是拿红布包裹着。等逝去办完丧事在去掉红布立在这里。

 

 

累了，我斜靠在竹椅内。一个老人对我耳语，人都散去了，院子里坐的都是“噶地人，（自己人）都是陈姓的老人”。

我出去，一一敬烟，坐下，用老家人认为不地道的家乡话和北京人认为不准的普通话和他们交流。

……

我问其中一位，我们生有这么热闹吗？

没有。

我们结婚有这么复杂吗?

没有。

我们生子有这么热闹吗?

没有。

对,这和我们出生一样。但我们死，一定是这样。

老人笑了。我们一直是这样。你的意思是我们做反了吗？城里是怎样的？

我说城里也是一样。生是一件不一定的事，死是一件必然的事。我们更尊重必然。

……

 

所以，我现在不怕被尊重的死亡了。

 

 

 

各类法式（丧事项目）之间的空隙，我跑到80公里外的南靖土楼，去看那里古老平和的生活。

 

这是南靖最有名的土楼群——田螺坑土楼。最古老的土楼已经经历了24代人650多年的生生死死。

 

这条路的景色有些像西藏高原，远处是天堂吗？

 

这位叫黄天赐的老人，78岁。我说，当你们这样的老面孔都离去的时候，我不知道土楼的味道还在吗？他说从没有人这样和他聊天，聊过去，聊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