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渔樵问对》今解(1)
(2008-10-31 11:4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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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邵雍易学预测 |
分类: 周易 |
作为中华文化史上的著名人物,邵雍的名字是和易学、理学、象数之学联系在一起的。他的三部传世之作为《皇极经世书》、《渔樵问对》、《伊川击壤集》。
同《皇极经世书·观物内篇》一样,《渔樵问对》发明天地、万物、人事、社会之义理,将天地、万物、人事、社会归之于生生之易。所以,当樵者明白了“天地之道备于人,万物之道备于身,众妙之道备于神,天下之能事毕矣”的道理之后,慨而言道:“吾而今而后,知事心践形之为大,不及子之门,则几至于殆矣!”于是“析薪烹鱼而食之饫,而论《易》。”显而易见,《渔樵问对》虽然所论甚广,但最终却不出易理之范围。
应邵雍文化研究会之约稿,我正在整理此书的白话翻译,在解释过程中将穿插本人粗浅的理解与对感悟,请各位同人斧正!
渔樵问对
[北宋] 邵雍著
渔者垂钓于伊水之上。樵者过之,弛担息肩,坐于磐石之上,而问于渔者,曰“鱼可钩取乎?”
曰“然。”
曰:“钩非饵可乎?”
曰:“否。”
曰:“非钩也,饵也。鱼利食而见害,人利鱼而蒙利。其利同也,其害异也。敢问何故?”
(有一位钓鱼的人坐在河边钓鱼,一位砍柴的樵夫路过,撂下担子,坐在渔夫旁边的石头上,就问渔夫:"用钩可以钓鱼吗?",渔夫说:"可以";樵夫又问:"鱼钩可以不用鱼饵吗?",渔夫说:"不能".樵夫就说:"是鱼饵而不是鱼钩(能钓得上鱼),鱼见了鱼饵贪食反而被害,人钓上了鱼反而获利.都是为了获得利益,可是后果却不一样,是什么原因呢?")
渔者曰:“子樵者也,与吾异治,安得侵吾事乎?然亦可以为子试言之。彼之利,犹此之利也;被之害,亦犹此之害也。子知其小,未知其大。鱼之利食,吾亦利乎食也;鱼之害食,吾亦害乎食也。子知鱼终日得食为利,又安知鱼终日不得食为害?如是,则食之害也重,而钩之害也轻。子知吾终日得鱼为利,又安知吾终日不得鱼不为害也?如是,则吾之害也重,鱼之害也轻。以鱼之一身,当人之一食,则鱼之害多矣;以人之一身,当鱼之一食,则人之害亦多矣。又安知钓乎大江大海,则无易地之患焉?鱼利乎水,人利乎陆,水与陆异,其利一也;鱼害乎饵,人害乎财,饵与财异,其害一也。又何必分乎彼此哉!子之言,体也。独不知用尔。”
(渔夫说:"你是砍柴的人,和我钓鱼不同,怎么来管我的闲事呢?但我也一样可以告诉你(答案).一方的利益就是另一方的利益,而一方被害,另一方也将受害.你知道了这其中的小道理,却不懂其中的大道理.鱼是为了鱼饵,我也是为了吃饭啊.鱼贪吃鱼饵而被害,我也是为了能吃饭而受苦啊.你知道鱼整日有鱼饵吃就好,又怎么会知道鱼整日没鱼饵吃就要挨饿?如果是真的,那么鱼由于贪吃受到的伤害也重,而被鱼钩掉上来的危险也轻了.你樵夫只知道我整日为了卖鱼而钓鱼,却不知道我哪天会没钓上鱼而受苦?如果是真的,我受的伤害就要严重,而鱼受到的伤害反而减轻了呢?鱼以一个三寸之躯,就能让人吃饱一次,那么鱼受到的伤害就重了.而人若是以一个七尺之躯,去喂一个三寸之鱼,人受到的伤害就多了.(你知道在小河上钓鱼会伤害到鱼)你又怎么知道在大江大河上,甚至大海上钓鱼,鱼就不会受到伤害了吗?鱼适合在水里生活,人适合在陆地生活,水里和陆地是不同的,但他们对于各自的对象(鱼和人)来说都是有利的.鱼为饵死,人为财劳,鱼饵和钱财是不同的,但他们对于各自的对象来说(鱼和人)都是有害的.又何必分彼此(鱼和人)互相伤害呢?(所以)你前面的说法,只看到了自己本身(体),没看到他人(用)啊.")
感言: 渔夫与樵夫都是隐于山林里的高人,都具有哲学的思辩.
樵夫的提问引发了此次哲学对话.樵夫从渔夫钓鱼上看到了不平等,潜台词是把世人把利益放在了另一方利益受到破坏的基础上.
而渔夫的回答,体现了中国传统的动态平衡论,当万物有了差等以后,整个世界就在一种动态平衡里边,不同事物自身有自身的特性,又有相互依存的规律.
而最后的体用说,在象数思维中,我们在运用过程中都有所感悟,先天八卦为体,后天八卦为用,乾本来在上,为太阳,是体,而在后天中成了离卦,为火,为南方,是用.
其中道理,需要在应用中慢慢体会.
樵者又问曰:“鱼可生食乎?”
曰:“烹之可也。”
曰:“必吾薪济子之鱼乎?”
曰:“然。”
曰:“吾知有用乎子矣。”
曰:“然则子知子之薪,能济吾之鱼,不知子之薪所以能济吾之鱼也。薪之能济鱼久矣,不待子而后知。苟世未知火之能用薪,则子之薪虽积丘山,独且奈何哉?”
樵者曰:“愿闻其方。”
曰:“火生于动,水生于静。动静之相生,水火之相息。水火,用也;草木,体也。用生于利,体生于害。利害见乎情,体用隐乎性。一性一情,圣人能成子之薪。犹吾之鱼,微火则皆为腐臭朽坏,而无所用矣,又安能养人七尺之躯哉?”
樵者曰:“火之功大于薪,固已知之矣。敢问善灼物,何必待薪而后传?”
曰:“薪,火之体也。火,薪之用也。火无体,待薪然后为体;薪无用,待火然后为用。是故凡有体之物,皆可焚之矣”。
曰:“水有体乎?”
曰:“然。”
曰:“火能焚水乎?”
曰:“火之性,能迎而不能随,故灭。水之体,能随而不能迎,故热。是故有温泉而无寒火,相息之谓也。”
曰:“火之道生于用,亦有体乎?”
曰:“火以用为本,以体为末,改动。水以体为本,以用为末,故静。是火亦有体,水亦有用也。故能相济,又能相息。非独水火则然,天下之事皆然,在乎用之何如尔!”
樵者曰:“用可得闻乎?”
曰:“可以意得者,物之性也;可以言传者,物之情也;可以象求者,物之形也;可以数取者,物之体也。用也者,妙万物为言者也,可以意得,而不可以言传。”
曰:“不可以言传,则子恶得而知之乎?”
曰:“吾所以得而知之者,固不能言传。非独吾不能传之以言,圣人亦不能传之以言也。”
曰:“圣人既不能传之以言,则六经非言也耶?”
曰:“时然后言,何言之有?”
樵者赞曰:“天地之道备于人,万物之道备于身,众妙之道备于神,天下之能事毕矣,又何思何虑!吾而今而后,知事心践形之为大。不及于之门,则几至于殆矣!”
乃析薪烹鱼而食之饫,而论《易》。
(樵夫又问:"鱼可以生吃吗?",渔夫说:"鱼可以烹饪吃."樵夫又问:"(是不是)一定要用我的木柴煮你的鱼吗?"渔夫说:"对".樵夫就说:"我终于知道我对你是有用的了."
感言:吾而今而后,知事心践形之为大。本身翻译的是,世间万物要用心实践,我改成了用心体会印证。因为,之前所说之境界,渔夫钓鱼,用樵夫之柴,柴又自水生,世间万物乃互相转化,相互依靠的关系。最后,把水火的关系,看成动静,其实就是阴阳两种力量相互转化,相互依存,此消彼涨的关系。水火既济的趋向实际是无,我想圣人就是在这种似有若无的混沌状态中体会的道心。万事万物本来就在道心之中,凡事身体力行当然不错,但要体道还要到自己心中去求。
渔者与樵者游于伊水之上。渔者叹曰:“熙熙乎万物之多,而未始有杂。吾知游乎天地之间,万物皆可以无心而致之矣。非子则孰与归焉!”
樵者曰:“敢问无心致天地万物之方?”
渔者曰:“无心者,无意之谓也。无意之意,不我物也。不我物,然后定能物物。”
曰:“何谓我,何谓物?”
曰:“以我循物,则我亦物也;以物徇我,则物亦我也。我物皆致,意由是明。天地亦万物也,何天地之有焉!万物亦天地也,何万物之有焉!万物亦我也,何万物之有焉!我亦万物也,何我之有焉!何物不我,何我不物!如是则可以宰天地,可以司鬼神。而况于人乎?况于物乎?”
樵者问渔者曰:“天何依?”
曰:“依乎地。”
曰:“地何附?”
曰:“附乎天。”
曰:“然则天地何依何附?”
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气。其形也有涯,其气也无涯。有无之相生,形气之相息。终则有始,终始之间,其天地之所存乎?天以用为本,以体为末;地以体为本,以用为末。利用出入之谓神,名体有无之谓圣。唯神与圣,能参乎天地者也。小人则日用而不知,故有害生实丧之患也。夫名也者,实之客也;利也者,害之主也。名生于不足,利丧于有余。害生于有余,实丧于不足。此理之常也。养身者必以利,贪夫则以身循利,故有害生焉。立身必以名,众人则以身循名,故有实丧焉。窃人之财谓之盗。其始取之也,唯恐其不多也。及其败露也,唯恐其多矣。夫贿之与赃,一物也。而两名者,利与害故也。窃人之美谓之徼。其始取之也,唯恐其不多也。及其败露,唯恐其多矣。夫誉与毁,一事也。而两名者,名与实故也。凡言朝者,萃名之所也;市者,聚利之地也。能不以争处乎其间,虽一日九迁,一货十倍,何害生实丧之有耶?是知争也者,取利之端也;让也者,趋名之本也。利至则害生,名兴则实丧。利至名兴,而无害生实丧之患,唯有德者能之。天依地,地附天,岂相远哉!”
(渔夫和樵夫一同在伊水边游览.
感言:以前每每听到西方的原罪说,我总是不解。今天看来,人在有了二元对立的时候,从觉知上,主客二分的时候,也就是人原罪的开始。试想,当你想到了“好”的时候,这并非什么好事情,因为有好,必然有坏。王阳明体道的时候曾这样说: “无善无恶道之体,有善有恶恶之端。”
渔者谓樵者曰:“天下将治,则人必尚行也;天下将乱,则人必尚言也。尚行,则写实之风行焉;尚言,则诡谲之风行焉。天下将治,则人必尚义也;天下将乱,则人必尚利也。尚义,则谦让之风行焉。尚利,则攘夺之风行焉。三王,尚行者也;五霸,尚言者也。尚行者必入于义也,尚言者必入于利也。义利之相去,一何如是之远耶?是知言之于口,不若行之于身。行之于身,不若尽之于心。言之于口,人得而闻之;行之于身,人得而见之;尽之于心,神得而知之。人之聪明犹不可欺,况神之聪明乎?是知无愧于口,不若无愧于身;无愧于身,不若无愧于心。无口过易,无身过难;无身过易,无心过难。既无心过,何难之有!吁!安得无心过之人,与之语心哉!”
渔者谓樵者曰:“子知观天地万物之道乎?”
樵者曰:“未也。愿闻其方。”
渔者曰:“夫所以谓之观物者,非以目观之也;非观之以目,而观之以心也;非观之以心,而观之以理也。天下之物,莫不有理焉,莫不有性焉,莫不有命焉。所以谓之理者,穷之而后可知也;所以谓之性者,尽之而后可知也;所以谓之命者,至之而后可知也。此三知者,天下之真知也,虽圣人无以过之也。而过之者,非所以谓之圣人也。夫鉴之所以能为明者,谓其能不隐万物之形也;虽然鉴之能不隐万物之形,未若水之能一万物之形也;虽然水之能一万物之形,又未若圣人之能一万物情也。圣人之所以能一万物之情者,谓其圣人之能反观也。所以谓之反观者,不以我观物也。不以我观物者,以物观物之谓也。既能以物观物,又安有我于其间哉?是知我亦人也,人亦我也,我与人皆物也。此所以能用天下之目为己之目,其目无所不观矣;用天下耳为己之耳,其耳无所不听矣;天下之口为己之口,其口无所不言矣;用天下之心为己之心,其心无所不谋矣。夫天下之观,其于见也,不亦广乎!天下之所,其于闻也,不亦远乎!天下之言,其于论也。不亦高乎?天下之谋,其于乐也,不亦大乎!夫其见至广,其闻至远,其论至高,其乐至大,能为至广、至远、至高、至大之事,而中无一为焉,岂不谓至神至圣者乎?非唯吾谓之至神至圣者乎,而天下谓之至神至圣者乎?非唯一时之天下谓之至神至圣者乎,而千万世之天下谓之至神至圣者乎?过此以往,来之或知也已。”
(渔夫对樵夫说:"如果天下太平,那么人们就喜欢实际的行动;如果天下大乱,那么人们就喜欢浮华的言词.崇尚行动,那人们就比较接受实事求是的做法;崇尚言词,那么诡辩之风盛行.天下太平,那人们必定提倡信义;天下将乱,那人们必定计较利益.提倡信义,那么天下人都能互相谦让;计较利益,那么强取豪夺之风盛行.以前的三王(尧禹舜),是崇尚实际的;而(春秋)五霸,则喜欢浮夸的言词.提倡实际行动的人必定注重信义,而夸夸其谈的人必定计较利益.信义和利益,究竟相差多远呢?所以口说不如行动,而行动不如尽心去做.用口说出来,那是大家都听得到的事;用行动做出来,是大家都见得到的事;而用心去做,是神灵才知道的啊.以人的聪明才智,想骗过别人是不可能的,何况是神灵呢?所以要无愧于(自己或别人的)口,不如要无愧于行动;要无愧于行动,不如无愧于心.无愧于口做起来容易,要无愧于行动就难了;无愧于行动容易,无愧于心就难了.既然无愧于心,那么怎么会难呢?唉,怎么才能找到无愧于心的人,和他们交流呢?"
规律就是"理","性","命".所谓"理",就是不断探求获得的东西;所谓"性",就是全部掌握之后获得的东西;所谓"命",就是达到了事物的境界获得的东西.这三个规律,是天下的真理,即使是圣人也没能超越.而超越的,不是所谓的圣人.能明察秋毫的人就叫做"明智",是说他不漏过万物的变化;虽然他不漏过万物的变化,可是他比不上水能变化成万物.虽然水能变化成万物,可是它比不上圣人对万物的情结.圣人对万物的情结,是说圣人能够反观万物.所谓反观,是说不以我为主来考察事物.不以我为主来考察事物,就是用事物自身的特点考察事物,那怎么会把我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事物呢?所以说,我就是别人,别人也是我,我和别人都是事物.所以,我能用天下人的眼睛做我的眼睛,没有我观察不到的地方;用天下人的耳朵做我的耳朵,没有我听不到的声音,用天下人的口做我的口,没有我不能说的事;用天下人的心做我的心,那就没有我考虑不到的地方.天下人所看到的,对我来说不就见得多了吗?天下人所听到的,对我来说(我)不就听得远了吗?天下人所谈论的,对我来说不就道理不就高了吗?天下人所做的谋划,对我来说不就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了吗?能做到见得最广,听得最远,说得最高,谋得最乐,那岂不是神圣了吗?不只是我变得神圣,天下万物也变得神圣.不只一时的神圣,而千万年之后一样神圣.对于古往今来,我们后代的人也就懂得我们了.")
感言: 心是至高的境界, 圣人以百姓心为心.
樵者问渔者曰:“子以何道而得鱼?”
曰:“吾以六物具而得鱼。”
曰:“六物具也,岂由天乎?”
曰:“具六物而得鱼者,人也。具六物而所以得鱼者,非人也。”
樵者未达,请问其方。
渔者曰:“六物者,竿也,纶也,浮也,沉也,钩也,饵也。一不具,则鱼不可得。然而六物具而不得鱼者,非人也。六物具而不得鱼者有焉,未有六物不具而得鱼者也。是知具六物者,人也。得鱼与不得鱼,天也。六物不具而不得鱼者,非天也,人也”。
樵者曰:“人有祷鬼神而求福者,福可祷而求耶?求之而可得耶?敢问其所以。”
曰:“语善恶者,人也,福祸者,天也。天道福善而祸淫,鬼神岂能违天平?自作之咎,固难逃已;天降之灾,禳之奚益?修德积善,君子常分。安有余事于其间哉!”
樵者曰:“有为善而遇祸,有为福而获福者,何也?”
渔者曰“有幸与不幸也。幸不幸,命也;当不当,分也。命一分,人其逃乎?”
曰:“何谓分?何谓命?”
曰:“小人之遇福,非分也,有命也:当祸,分也,非命也。君子之遇祸,非分也,有命也;当福,分也,非命也”。
(渔者谓樵者曰:“人之所谓亲,莫如父子也;人之所谓疏,莫如路人也。利害在心,则父子过路人远矣。父子之道,天性也。利害犹或夺之,况非天性者乎?夫利害之移人,如是之深也,可不慎乎?路人之相逢则过之,固无相害之心焉,无利害在前故也。有利害在前,则路人与父子,又奚择焉?路人之能相交以义,又何况父子之亲乎!夫义者,让之本也;利者,争之端也。让则有仁,争则有害。仁与害,何相去之远也!尧、舜亦人也,桀、纣亦人也。人与人同,而仁与害异尔。仁因义而起,害因利而生。利不以义。则臣弑其君者有焉,子弑其父者有焉。岂若路人之相逢,一目而交袂于中逵者哉!”
樵夫问渔夫:"你用什么办法钓到鱼呢?"渔夫说:"我用六种器物(钓上鱼)."樵夫又问:"这六种器物,是天注定的吗?"渔夫说:"使用了这六种器物钓上鱼的,是人;之所以能用这六种器物钓上鱼的原因,就不是人为的了."樵夫不理解,就继续问.渔夫说:"这六种器物,是竿,纶,浮,沉,钩,饵.缺少其中的一样,就不能钓上鱼.但是,有了这六样东西却钓不上鱼的原因,这就不是人为的了.并且,有的人有了这六样东西却钓不上鱼,有的人没有这六样东西却钓上了鱼.所以,知道备齐这六样东西来钓鱼的,是人;要知道是得鱼还是不得鱼,却是老天爷才懂的事啊.没有这六样东西钓不上鱼的,不是上天注定,而是人为."
感言: 易经是讲因果的,经云: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为什么好人没有好的境遇?
原来,最好的境域其实是心的清净,不再随外界的环境而动.如果受到外力的左右,好人的命看起来不好,这是命;而因为在行善积德,他的心态必将趋向于清净,好的境遇一定会出现.
樵者谓渔者曰“吾尝负薪矣,举百斤而无伤吾之身,加十斤则遂伤吾之身。敢问何故?”
渔者曰:“樵则吾不知之矣。以吾之事观之,则易地皆然。吾尝钓而得大鱼,与吾交战。欲弃之,则不能舍;欲取之,则未能胜。终日而后获,几有没溺之患矣。非直有身伤之患耶!鱼与薪则异也,其贪而为伤则一也。百斤,力分之内者也;十斤,力分之外者也。力分之外,虽一毫犹且为害,而况十斤乎!吾之贪鱼,亦何以异子之贪薪乎!”
樵者叹曰:“吾而今而后,知量力而动者、智矣哉!”
樵者谓渔者曰:“子可谓知易之道矣。吾也问易有太极,太极何物也?”
曰:“无为之本也。”
曰:“太极生两仪,两仪天地之谓乎?”
曰:“两仪,天地之祖也,非止为天地而已也。太极分而为二,先得一为一,后得一为二。一二谓两仪。”
曰:“两仪生四象,四象何物也?”
曰:“四象谓阴阳刚柔。有阴阳然后可以生天,有刚柔然后可以生地。立功之本,于斯为极。”
曰:“四象生八卦,八卦何谓也?”
曰:“谓乾、坤、离、坎、兑、艮、震、巽之谓也。迭相盛衰终始于其间矣。因而重之,则六十四由是而生也,而易之道始备矣。”
樵者问渔者曰:“复何以见天地之心乎?”
曰:“先阳己尽,后阳始生,则天地始生之际,中则当日月始周之际,末则当星辰始终之际。万物死生,寒暑代谢,昼夜变迁,非此无以见之。当天地穷极之所必变,变则通,通则久。故象言先王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后不省方,顺天故也。”
樵者谓渔者曰:“无妄,灾也。敢问何故?”
曰:“妄则欺他,得之必有祸,斯有妄也。顺天而动,有祸及者,非祸也,灾也。犹农有思丰而不勤稼稻者,其荒也,不亦祸乎?农有勤稼穑而复败诸水旱者,其荒也,不亦灾乎?故象言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贵不妄也。”
樵者问:“姤,何也?”
曰:“姤,遇也,柔遇刚也,与夫正反。夫始逼壮,姤遇壮,阴始遇阳,故称姤焉。观其姤,天地之心,亦可见矣。圣人以德化及此,罔有不昌。故象言施命告四方,履霜之慎,其在此也。”
(樵夫对渔夫说:“我背木柴的时候,能力举一百斤木柴,没事;可如果往上再加10斤木柴的话,反而会弄伤我自己。这是什么原因呢?”渔夫说:“对于木柴的情况我就不大清楚了。按照我平常的经验,我觉得道理也是一样的。那就是,我某次在钓一条大鱼的时候,大鱼和我奋力拼搏,我曾经想放弃这条大鱼,但我又舍不得;我想把它钓上来,却力所不及。后来我花费了半天的时间才把它拖到岸上,我自己还差点被大鱼拖下水淹死,比起(你)身体受伤来说还更加危险。大鱼和木柴不同,而如果我们贪图他们的话,我们都一样会受伤害。举100斤,是你力所能及的事,再加10斤,是你力所不及的事。这其中的能及与不及,即使再多一分一毫,尚且对你有害,何况10斤呢!我贪图大鱼,和你贪图木柴,有什么区别呢!”
感言: 人有个标准体温,只要多一度,就是病态. 当贪心一起,无论它有多小,那就是一切疾患的开始. 当阴阳二气浑然一体的时候是太极,有了主客二分就是次等了. 顺天而行,有了不幸是天灾.但如果逆天而动,则是人祸.天本刚健,初爻一阴生,一女统五男, 淫心一起,则忘了圣人之教诲,这就是万恶之始.
渔者谓樵者曰:“春为阳始,夏为阳极;秋为阴始,冬为阴极。阳始则温,阳极则热;阴始则凉,阴极则寒。温则生物,热则长物,凉则收物,寒则杀物。皆一气别而为四焉。其生万物也亦然。”
樵者问渔者曰:“人之所以能灵于万物者,何以知其然耶?”
渔者对曰:“谓其目能收万物之色,耳能收万物之声,鼻能收万物之气,口能收万物之味。声色气味者,万物之体也。目耳鼻口者,万人之用也。体无定用,惟变是用;用无定体,惟化是体。体用交而人物之道于是乎备矣。然则人亦物也,圣亦人也。有一物之物,有十物之物,有百物之物,有千物之物,有万物之物,有亿物之物,有兆物之物。生一一之物,当兆物之物,岂非人乎?有一人之人,有十人之人,有百人之人,有千人之人,有万人之人,有亿人之人,有兆人之人。生一一之人,当兆人之人者,岂非圣乎?是知人也者,物之至者也;圣也是者,人之至者也。物之至者,始得谓之物之物也;人之至者,始得谓之人之人也。夫物之至者,至物之谓也;而人之至者,至人之谓也。以一至物而当一至人,则非圣而何?人谓之不圣,则吾不信也。何哉?谓其能以一心观万心,一身观万身,一物观万物,一世观万世者焉;又谓其能以心代天意,口代天言,手代天工,身代天事者焉;又谓其能以上识天时,下尽地理,中尽物情,通照人事者焉;又谓其能以弥纶天地,出入造化,进退今古,表里人物者焉。噫!圣人者,非世世而效圣焉,吾不得而目见之也。虽然吾不得而目见之,察其心,观其迹,探其体,潜其用,虽亿万年亦可以理知之也。人或告我曰:天地之外,别有天地万物,异乎此天地万物。则吾不得而知已。非唯吾不得而知之也,圣人亦不得而不知之也。凡言知者,谓其心得而知之也。言言者,谓其口得而言之也。既心尚不得而知之,口又恶得而言之乎?以心不可得知而知之,是谓妄知也;以口不可得言而言之,是谓妄言也。吾又安能从妄人而行妄知妄言者乎?”
(渔夫对樵夫说:"春天是阳气的开始,夏天是阳气的最高点,秋天是阴气的开始,冬天是阴气的最低点.阳气刚出来的时候人们觉得温暖,阳气太盛的时候人们就觉得很热.阴气刚出来的时候人们觉得凉爽,阴气很重的时候人们就觉得寒冷.温暖使万物出生,酷热使万物成长.凉爽是收获的季节,冬天是肃杀的季节.都是只相差一个字,却成为了一年的四季.不但成为了四季,对于万物的生长道理也是一样啊."
感言:圣人回到了原初状态,和万物和为一体,没有了主客二分,他的心当然就是天地的心,是万民的心.
易经为群经之首,万物之理尽在易经当中,何为易? 生生之为易.只有把握万物生生变化之理,才可以体会到圣人的境界.
渔者谓樵曰:“仲尼有言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夫如是,则何止于百世而已哉!亿千万世,皆可得而知之也。人皆知仲尼之为仲尼,不知仲尼之所以为仲尼。不欲知仲尼之所以为仲尼则已,如其必欲知仲尼之所以为仲尼,则舍天地将奚之焉?人皆知天之为天地,不知天地之所以为天地。不欲知天地之所以为天地则已,如其必欲知天地之所以为天地,则舍动静将奚之焉?夫一动一静者,天地至妙者欤?夫一动一静之间者,天地人至妙至妙者欤?是知仲尼之所以能尽三才之道者,谓其行无辙迹也。故有言曰:‘予欲无言’,又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其此之谓与?”
渔者谓樵者曰:“大哉:权之与变乎?非圣人无以尽之。变然后知天地之消长,权然后知天下之轻重。消长,时也;轻重,事也。时有否泰,事有损益。圣人不知随时否泰之道,奚由知变之所为乎?圣人不知随时损益之道,奚由知权之所为乎?运消长者,变也;处轻重者,权也。是知权之与变,圣人之一道耳”。
樵者问渔者曰:“人谓死而有知,有诸?”
曰:“有之。”
曰:“何以知其然?”
曰:“以人知之”。
曰:“何者谓之人?”
曰:“目耳鼻口心胆脾肾之气全,谓之人。心之灵曰神,胆之灵曰魄。脾之灵曰魂,肾之灵曰精;心之神发乎目,则谓之视;肾之精发乎耳,则谓之听;脾之魂发乎鼻,则谓之臭;胆之魄发乎口,则谓之言。八者具备,然后谓之人。夫人也者,天地万物之秀气也。然而亦有不中者,各求其类也。若全得人类,则谓之曰全人之人。夫全类者,天地万物之中气也,谓之曰全德之人也。全德之人者,人之人者也。夫人之人者,仁人之谓也。唯全人,然后能当之。人之生也,谓其气行,人之死也,谓其形返。气行则神魂交,形返则精魄存。神魂行于天,精魄返于地。行于天,则谓之曰阳行;返于地,则谓之曰阴返。阳行则昼见而夜伏者也,阴返则夜见而昼伏者也。是故,知日者月之形也,月者日之影也,阳者阴之形也,阴者阳之影也,人者鬼之形也,鬼者人之影也。人谓鬼无形而无知者,吾不信也。”
樵者问渔者曰:“小人可绝乎?”
曰:“不可。君子禀阳正气而生,小人禀阴邪气而生。无阴则阳不成,无小人则君子亦不成,唯以盛衰乎其间也。阳六分,则阴四分;阴六分,则阳四分。阳阴相半。则各五分矣。由是知君子小人之时有盛衰也。治世则君子六分。君子六分,则小人四分,小人固不胜君子矣。乱世则反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谓各安其分也。君不君,臣不君,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夫不夫,妇不妇,谓各失其分也。此则由世治世乱使之然也。君子常行胜言,小人常言胜行。故世治则笃实之士多,世乱则缘饰之士众。笃实鲜不成事,缘饰鲜不败事。成多国兴,败多国亡。家亦由是而兴亡也。夫兴家与兴国之人,与亡国亡家之人,相去一何远哉!”
(渔夫对樵夫说:"孔夫子曾说,殷采用了夏的礼教,他的得失可以知道;周采用了殷的礼教,他的得失也可以知道.那后来的国家采用了周的礼教的,即使经过100年以后我们也可以知道.如果这是真的,又何止100年呢?那么1000年10000年,我们都可以知道.人们都知道孔夫子是孔夫子,却不知道孔夫子为什么是孔夫子.不想知道孔夫子之所以是孔夫子就算了,可是想知道原因的人,除了天地还会有谁知道呢?人们都知道天是天地的一部分,却不知道天地怎么变成了天地.不想知道天地是怎么变成天地的就算了,如果有人想知道,除了阴阳的变化还会有啥呢?这一动一静,不是天地的奥妙又是什么呢?然而在这一动一静之间,就是天地人三者中奥妙的奥妙啊.所以孔夫子能成为圣人,是因为他做事没有迹象可寻.所以有人说"孔夫子也有说不出的啊?"孔夫子就说:"天地何必要说出来呢?四季的生生不息,万物就从中得以生长."难道说的不是这个道理吗?"
感言: 邵子深通中医,五官为五脏的窍,比如心开窍于目,命理学讲,八字里边火受伤,或过旺,心脏不好,也往往有眼疾。君子与小人也是相互依存的,没有坏人,哪里谈的上好人?但站在国家的角度来讲,人们的行为应该有一定标准,这就是所谓的礼,圣人制礼作乐是为了让百姓心能调服,和顺天意,天下才能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