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2月的那一天下午,已经接近春节了,天很冷,不过风不是太大。我去北京美术馆附近的商务书馆的书店看看,有没有我需要的几本书。该书店卖的大多数都是学术书籍,哲学的居多。
没有发现我需要的书,正准备出去,一转身,忽然看见傍边站了一位年轻的姑娘,我的心就像被闪电击中,一种感觉从头顶一直传到脚底,有一种强烈的震动。用“闪电”比喻,实在太不恰当,因为没有任何不舒适感,有的只是震撼……
看到的只是侧面。秀丽的脸庞、清晰的轮廓、白皙的皮肤、高雅的气质、苗条的身材、充满朝气的短发,这些都是一瞬间感受到的。她在挑书的时候,那专注、沉思、宁静的表情,那不仅仅是美丽,还有一种灵性……
书店不大。我凭着惯性往外走,一下子就走到门口,然后出门。
出门慢慢地走了大概20多米,停了下来。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一种特殊能量在上升,于是,果断地马上转身,往回走。
收款台正对着大门。她刚刚交完款,转过身来……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走上前:“您好!”
……
(这个过程先不详细描述了。给您的想象留点空间。)
她住在靠近机场那边的大山子。这地方比较远。我慢慢地推着自行车,送她去车站。车站就在美术馆门口。从书店到美术馆,走路大概只需要3——5分钟,但那天走了20多分钟。
走到车站后,一辆一辆的车停下来,又开走了。后来,又来了一辆。我说:“天快黑了,就先走吧。”
那一年,我38岁,她才18岁。
“那天如果我早走一分钟,我们就不能够认识了。”
“毕竟没有走,又见面了……”
美术馆门外,车辆熙熙攘攘。隔了一天,她如约而来。为了方便,我们就约在上次分手的地方。
风刮着,看着她没有带帽子的可爱的脑袋,我感到很心疼。
她不时地咳嗽,她是带着感冒来的。
什么也不做,也不说话,就呆呆地看着她。看着她,就是一种幸福,感觉整个身心都很舒畅。她是那么好看!
她注意到了。有点幽默,又有点撒娇地说:“你有什么话要说吗?”“你这样看着我,是怕我丢了吗?”她是北京人,标准的北京口音,很好听。音声清脆而又柔和……
分手的时候,我恨不得明天又见。可是她说:“您打破了我的平静,让我们都有时间回味、体会吧……”
下一次见面,也不过隔了二、三天。
而电话,是每天都没有断。
号码是:890551——237
奇怪,听音乐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这首歌,朴素而优美。其魅力,似乎今天焕然一新。大起大落的旋律,使人的心胸变得开阔。这音乐,使我的感觉向前漫延几千年,又使我生根,与脚下广袤的土地连接……
她就是这首歌。
“蓝天多辽阔,
点缀着白云几朵。
青山不寂寞,
有小河潺潺流过。”
嗨,听什么都好听,都是在唱我的心声,似乎都有共鸣。
日记
1985年2月21日(初二):
早上,刚刚九点她就来了,活泼得像一只小鸟,把少女的春天带给了我。
“在单位跳舞的时候,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中,自如地面对那么多的人,可是到你这儿来,却感到紧张……”
十一点钟,我们出发去玉渊潭。(注:这是离北京社科院所在的北京市委党校最近的一个大公园,有很大的湖。)
透过山上的松树枝望下去,是白茫茫的一片水。
四周没有人。我的手搂着她的腰,她的头紧靠我的脸。风刮着,松涛阵阵。
略微有一点寒意,但是多么想把这一刻无穷地延续下去啊!
一种难以言喻的,亚当和夏娃的感觉。
(点评:回忆这些,反思:自己为什么一直比较能够独处?是不是因为事先有这些上帝的赐予?)
初三,她又来了,我出去买东西。我们一起做饭吃。
我的桌上放有一台录音机。她竟然对着录音机路了一段话,回顾我们的相遇,叙述对我的感情,出口成章,一口气讲了15分钟……
我回来的时候,她告诉了我,要求我一定要她走了以后再听。
打开录音机,听到她清越、温柔的声音,标准的北京口音,我的眼泪流出来了……
“今天是初三,到处响着鞭炮声……”
(注:这盘录音带成为了我宝贵的纪念。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听了。应该没有丢吧?我要把它找出来,转到电脑上。)
夏天的时候,她到社科院来找我。我们正在开会。她敲门,一同事把门打开,大家都抬头一看:一位穿着白色上衣,天蓝色裙子的美女站在门口……
社会学所的男同事居多,事后其中之一对我说:当时,只感觉有一股清风刮进来。
是的。白色上衣,天蓝色裙子是她夏天喜欢的装束,我和她在一起走在路上时,发现好些人看着她发呆……
日记
1985年10月23日(注:已经过了八个月):
玉渊潭。天气暖和,只有几丝微风。
她穿着那件很能显出她的腰身和身段的灯芯绒上衣来了。
在山上,手拉着手,看着她那可爱动人的少女的脸蛋,升起无限怜爱的感觉。很长一段时间,想吻她,但又舍不得。
只想把这一刻变成永恒……
夕阳西下,四周静悄悄,不见人影。吻她的时候,吻了很久。忽然,一片大树叶落下,“咔嚓”一声,我们都吓了一跳,不由自主都放开……
我喜欢什么,他就叫我什么。我和他一起听贝多芬的音乐,听见我那么喜欢贝多芬。他就叫我“贝多芬”。推荐她看了《约翰
克利斯多夫》,听见我谈了那么多次克利斯多夫。他就叫我“克利斯多夫”。玉渊潭是我们经常约会的地方。颐和园也去过。12月底,北京的天已经很冷了。我们走到玉渊潭的湖边,我忽然想要逞能,要跳到湖里游泳。她吓了一跳。她穿着羽绒服,我穿着一件军大衣。脱了衣服就跳进去了。上岸的时候,她抱着军大衣跑过来,用大衣把我包裹住:“我的贝多芬!”
她经常在算着日子,说了多次,在她满20岁的时候,就要嫁给我。
还有一年半,还有一年,还有八个月,就在还有半年的时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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