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我有幸参加了“第五届中国EAP与职业心理健康论坛”,并为来自美国内布拉斯加大学的著名管理学专家弗雷德•卢桑斯(Fred
Luthans)作翻译。卢桑斯教授的演讲很有趣,讲的是如何提升人们的幸福感(他提出的概念叫“心理资本”,Psychological Capital,同名的专著已经由轻工业出版社翻译出版),以及这与员工绩效、企业管理、个人健康和人际关系之间的关系。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他讲到:研究表明,人们通常在意的收入、年龄、居住地点、外貌长相等因素对人们的幸福感只起到10%的作用!也就是说,在一个人满足了基本的生活条件以后,钱的多少、房子的大小等等对于人们心理幸福感的影响实际上就比较微小了。例如:中彩票者的幸福感平均在中奖之后的五个月就回到了未中奖之前的水平,而瘫痪者的幸福感亦是平均在六个月之后就回到了瘫痪前的水平!(当然,这是平均,个体会有差异。)
最近我也常在思考关于幸福这档子事儿,觉得卢桑斯教授所言不虚。不久前还刚好和几位富豪坐在一起吃饭,他们都有上亿的资财。其中一位讲到他是何等羡慕某次坐三轮时遇到的两个老头——他们互相推让着生意,并相约收车后一块喝点小酒。这位商人为其感情的真挚所感动,觉得那二两酒一块猪头肉的情谊比起他已经吃腻了的海参鲍鱼珍贵许多。另一位讲到某个比他更富有的商人因为总觉得别人在算计他的钱而越来越没有朋友。我也认识一位非常能干的年轻人,他在事业和经济上的成功堪称奇迹,在媒体上多有报道,可是他对自己生活的满意度却只能打5分。姐姐也对我说起她的一位朋友,平日里大家都觉得年轻有为、事业上很成功性格也很开朗的,没想到他终于坦承说他工作得快想吐出来,想到很久才能见一次女儿竟然抱着小女孩失声痛哭。
当我看《十月围城》或《风声》之类的片子,想到那简直是熟滥了的说法“革命先烈们抛头颅洒热血才换来了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其实是确确实实的事,然而我们是否真的“幸福”了呢?在我们赶走了列强有了和平,在我们过上了温饱的日子以后(且不说那些尚为了温饱问题而挣扎的人们)。我觉得是没有的。当我看到我们自己对自己那么严苛的要求与指责,人和人之间还有那么多的相互伤害和冷漠,包括在最亲的家人之间,我就觉得深深地悲哀:我们不需要打鬼子了,可是我们将这么多的时间、精力、宝贵的生命消耗在了这样一些痛苦上。因此,每当我看到在地震或矿难中人们是如何不遗余力地搜救每一个可能还活着的人,并且衷心地为那些素不相识的人的存活而欢呼雀跃,我也会想:如果当这些灾难发生时我们直觉地知道生命是这般宝贵、每一个人都值得珍惜,为何平日里我们还是以粗暴以冷淡相互对待?!
这样的时候,我就会深深地觉得:我们仍然愧对那些为了所有人能够平安地活着而牺牲了自己的人。我今天能够坐在电脑旁敲下这样一些文字,是因为有他们。然而如果我们还只是狭碍而有限地活着,活在恐惧与你死我活般的竞争中,活在盲目的痛苦里,那我们就没有足够珍惜他们以生命和死亡所赠予我们的礼物。
因此我会想起中山先生临终前的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想起温总理在春节致词中所讲到的,如何让人民有尊严地活着。今天的我们,也许需要一场“心的革命”,当我们内心里有了对自己的爱,才能够真正去爱别人,去关心环境,去设法让每一个人都有尊严而幸福地活着。
所以,如果我来到这世上是有一个使命的话,那么也许就是:让我自己能够活得更幸福,从痛苦中从恐惧中从抱怨和指责中超越,自由、广阔、丰富而且愉快地生活。当我能够做到,我或许可以向其他人展示多一条的路,和希望。
——心理月刊专家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