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
(2011-09-06 17:3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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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亲分房武汉人艺小院杂谈 |
分类: 恍惚·若有所思 |
写下这个题目,就想好了要解释一番。秋·分与气候和节气没任何关联。正值秋季,暑气并未全退。沏口茶,小憩片刻,顺手拿分字渲染一下气氛。
我一直觉得这个“分”字很中听。
分就意味着分文不掏,拿了便走。当然,做人应该厚道些,分到手的咱也就别再挑肥拣瘦了。
分地、分房、分钱、分粮直到分赃。发迹初期的党从农村包围城市,首先就是发动农民兄弟把地主老财家给分了个精光。六十年后,当年嚷嚷着重新分配的不少人摇身一变成了地主老财,哥们之间再分谁也不合适。于是,把手伸进百姓口袋,不声不响把当年分出去的的连本带利再掏回来。这经验绝对值得发扬光大。
我一直想当回“张麻子”,带领弟兄们平了鹅城。把县太爷们的家产一股脑分给百姓,临走把县衙砸个稀巴烂。
武汉人艺解放前是英国人的跑马场。“武汉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一块铜质匾额说明了它的身份。当年解放大军还没渡江,英国人就收拾好行囊牵上马匹回大不列颠了。之所以连匹马的影子都没见着,是因为比赛的马匹都是欧洲的纯血马,身价很高,不能留下给拉上战场当战马使唤了。看看,英国人对动物保护的意识一直是很强的。结果大武汉解放,还没等分上一回,整个跑马场就回到人民怀抱里了。
传达室周大爷总是攥着根马鞭讲述他是如何跟着首长来接收跑马场的。老人家咂吧着酒,我们就捧着碗面汤。这故事后来自然也就没了听众。
父母亲赶上头一回分房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的事了。
院里最显眼的那栋英式的小红楼一直被党委、院部盘踞着。其它主要建筑也不可能拿来分配。能分给演员的就是英国人给纯血马盖得马厩了。说是马厩其实也是砖混的结构,能住上马厩还不掏钱,这也算是改善演员居住条件的善举了。
分配钥匙那天,父亲起了个大早。
父亲走道一向很快,我屁颠儿的紧跟着父亲,母亲拽着妹妹压阵。两层楼的红砖建筑,东南把头的两间房分给父母亲了。
紧挨着这两间房的是歌舞剧院的锅炉房,烧过的煤渣堆成了一座小山包。父母只是简单的嘀咕了几句,搬掉这座煤山的计划就形成了决议。
父母亲常为一些生活琐事争吵,但在大原则上却是出奇的一致。
院里的后勤部门提供了全套工具,移“山”的计划也就随之展开。
过程一点也不曲折,只是单调重复着手抱肩扛。父母干活的利索劲取决于在部队的锤炼。我和妹妹也就是拾些破砖残渣。七七四十九天一座煤山竟夷为平地,这事搁哪儿都值得一提。如果赶上愚公移山的年代,父母亲绝对是有资格拿个大奖状的。
搬掉煤山的空地上母亲提议圈出一个属于我们家的小院儿。
人艺附近有几处工地,这给我提供了足够表现的舞台。顺砖头我是当然不让的主力。孩子去顺几块砖算不得偷,最多是被看工地的值班员教训几句。
红砖斜插在土里,一块紧挨一块。砖后种上“冬青”,小院呼之欲出。父亲在院子里种了一棵枇杷树,两株葡萄也顺架蔓延开来。不记得是何年何月了,树间的花朵散尽后竟长出了金灿灿的枇杷果。
葡萄架下摆上小木桌,迈着小方步,摇头晃脑背上首唐诗。卧在竹床上的姥姥眼睛乐成了一条线。等到枇杷、葡萄相继成熟,我会叫上妹妹轮流看守小院。成串的葡萄容易发现,藏在枝叶间青涩的枇杷果却是难觅得多。
斑驳的阳光下,小院安静从容的度过了七、八年光景。
第二次分房,人艺上下老少齐参战,打得不可开交。母亲没少找院领导交心谈话。论资排辈,父母是有资格分套三室一厅的。
总共八层的楼房,分给父母的是第七层大套。
搬家的那天居然记忆全无,小院何时变成了车棚也无从考证了。
父亲患病到去世一直住在妹妹家。
妹家在江边,饭后母亲搀着父亲沿着江滩公园散步是一天中最惬意的事了。
住了多年楼房,总觉得住楼房让心气儿短了不少。
那日忽然悟出一二,原来我们一直活在半空中。可不是嘛,挂在空中,脚底无根自然是因为少了地气。可现在要是想在市区置办个小院可不是件容易事喽!除非你是新一代地主老财。
熬夜看完了“永不磨灭的番号”,李大本事让我有点恍惚。迷迷瞪瞪里来到一处大院儿前,自己腰间别着盒子炮,后背插着大刀片,一竿人等簇拥左右。俺站在大院门前一声大喝:弟兄们,分!
院主老财顿时瘫倒在地。咦,这老兄怎么如此眼熟。
哎哟,想起来了。这老财不就是常在CCTV新闻联播里露脸的那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