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沧海的云帆 

王剑冰 

一

2007年，深藏于海底八百多年后，一艘满载货物的商船在南中国海被整体打捞出水，置于为它准备的水晶宫，接受世界惊奇的目光。2013年年末，人们开始对它进行全面的考古发掘。

这艘被称为“南海一号”的南宋古沉船，是迄今为止世界海上沉船中年代最早、船体最大、保存最完整的远洋贸易商船。专家推测，这艘古船是从中国驶出，顺着海上丝绸之路赴印度或中东地区进行海外贸易的。“南海一号”长度为二十六米以上，宽度十余米，船身高八米，排水量可达六百吨，载重近八百吨。

还是在水下的时候，就已经从船上打捞出瓷器等六千余件，据说尚有超过八万件的文物没有清理。而与这些瓷器年代、工艺相当的一个瓷碗，此前在美国就卖出了数十万美元的天价。

二

北宋时，中国拥有了世界上最庞大的帆船舰队和商船队，频繁远航至阿拉伯、印度、东南亚和东亚的日本与朝鲜、东非等地区。这是当朝皇帝的英明决策。宋高宗就曾说道：“市舶之利最厚，若措置合宜，所得动以百万计，岂不胜取之于民？朕所以留意于此，庶几可以少宽民力耳。”宋政府为了增加财政收入，自北宋中叶以后，海外贸易的收入一直占宋朝全年收入的很大比重。

    由于海外贸易的推动和航海技术的进步，必然地迎来造船业的大发展。宋太宗时，全国每年造船达到三千三百余艘。当时在江西、浙江、湖南、陕西等很多地方都设立了造船场、造船坊，特别是东南沿海一带，临安府（杭州）、建康府（南京）、平江府（苏州）以及扬州、湖州、泉州、广州、潭州、衡州等地更是新设了不少造船中心，形成了制造海船的重要基地。不但有官方的造船，也有很多民间的造船场。而这些城市的发展，也与造船和航海贸易十分相关。到了1078年，也就是宋神宗元丰元年，明州就曾造出了两艘约六百吨的大船。

1974年，泉州湾意外地发现了一艘宋代古船，成为当时一个较为轰动的事件。多少年以后，我在泉州造船和航海展览中看到了这艘船。这艘古船长二十四点二米，载重量达二百吨，具有夹底造型，三重壳板、而且有十三个隔水仓。这种隔水仓技术，据说经马可•波罗介绍，被传入欧洲。

三

宋代的造船、修船已经开始使用船坞。舟船的制造不但数量多，而且质量高，装饰更为华美，大船上有小船，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救生。每船都有大小两个锚。行船中有探水设备。一艘船上的人达到数百，能够存积一年的粮食，完全适合于远洋航行，而且有了同时期发明的指南针进行导航，就必然掀开了航海史上的新篇章。

     随着海外贸易的发展，宋代在各城市的外贸港口，还设立了专卖外国商品的“蕃市”，“蕃市”周围有供外国人居住的“蕃坊”，供外商子女接受教育的“蕃学”，政府还专门制定了蕃商犯罪决罚条例。这些工作做得都很细致。

　   朱彧的父亲朱服于1094至1102年任职广州，他跟随父亲在广州生活了较长一段时间。朱彧后来写了一本《萍洲可谈》，记录的就是当时的见闻。

    宋代造船也不仅是为了远洋贸易，同时也考虑到了用于守卫和战事。为了抵抗北方少数民族的进攻，宋高宗在大臣的建议下，下令建立了中国第一只常备

水师。在专为宋朝水师设计的各种战舰中，就有令人闻风丧胆的车轮船，又称飞虎船。

四

清园里有很多仿造宋代的大船，那些船来往于水上的时候，还是让人们想起些什么。如此富庶和强大的北宋的灭亡，已经成为人们交口诉说的教训，此教训当然是多方面的，不能以一两句话所能说的清楚。由开封迁都至杭州的南宋政权一度维持了不短的时间，经济上也获得了一个长久的稳定期，造船和远洋贸易依然活跃，社会生活也有了好的发展。要说南宋时期的舰船也是可以的，水军力量称得上一流，可还是被元朝的水师战败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应该还是内部出现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