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2）

王剑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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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在理发店里干着的时候,会经常有一些这样那样的男人到店里来,理发或者什么也不干,就是坐着。同表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眼睛却在暖暖身上晃来晃去。这些人聚得多了,就会嘻嘻哈哈地笑着,讲一些不中听的乡野笑话,小店里也就整日里烟雾缭绕。

表姨为了小店的生意,也就随着那些人笑闹。说你们说归说,笑归笑,坐着也是坐着,不理发就让暖暖给洗洗头,五毛钱,也不多要你们的。

客人就乐得掏出五毛钱,让暖暖的小手细细柔柔地给搓上一搓。有些不老实的手,还可以有意无意地在暖暖身上蹭那么一下。

冬闲的人们,除了串串门子,晒晒太阳,又会上哪去呢?只有到理发店这样的公共场所找点快乐。

暖暖不会怎么应酬,表姨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给人洗头,暖暖总是洗得特别用心,总是多挠挠,多搓搓,尽量让客人满意。还总是不忘问一句,这样行吗?

客人也就来得越来越多了。

客人里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长得慈眉善目的,对暖暖总是叫妮子,叫得让人暖和。他总是夸暖暖是个好料子,在这小店里算是委屈了。在暖暖最痛苦的时光里,这位大伯劝说过暖暖许多话语。暖暖想起来就对大伯特别敬重,逢着给大伯洗头,总是格外用心,让大伯笑意盈盈地离去。

后来暖暖发现,大伯在的时候,那些闲来无事的人说的难听的笑话就少一些,手也稳当一些。

有一天,大伯笑呵呵地来了,来了不是理发,也不是干坐着,是要告诉暖暖一件好事。正是晌午,表姨吃饭去了。

暖暖说,大伯来了,大伯坐吧。

大伯就坐了。大伯坐下又站了起来,左看看暖暖,右看看暖暖,看不够似的。

暖暖就说,大伯呀,你怎么老看我呀,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大伯笑着说,暖暖啊,大伯是看着你喜欢啊。大伯看你,就像看大伯的女儿似的,大伯没有这个福分,就一个独生女,还早早得病死了。大伯知道你的身世,大伯想让你有出息,可大伯老没本事。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一个。后来大伯想起,县城里有一个外甥女,在县剧团唱角儿,就托人捎个话。你猜怎的,那外甥女现在自个儿拉了一个团,叫什么歌舞团。今儿个给大伯带话来,说明晚到咱们乡里演出,说想见见你。你说,妮子,这不是好事吗？保准一见就成。

暖暖还是没明白大伯的意思。

大伯就仰着头哈哈地笑了。大伯说,看我这人,说了半天,也说不明个意思。是这样,你那个姐姐要是样上了你,你不就可以出去长见识了吗?不就离开咱这个穷山窝了吗？

暖暖听了也高兴起来，虽然不知道那个姐姐带不带自己走,去了能干什么,就冲大伯这么想着自己,暖暖心里就够热乎半天了。

暖暖说，那我怎么跟表姨说呀？

大伯说，咳，你就说明天去乡里看戏，跟大伯去，不就行了？明天一早大伯来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