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华坤 ▏军事思维：离不开哲学智慧的滋养和引领

辩证思维指以唯物辩证法为指导，承认矛盾、分析矛盾、抓住关键、找准重点，洞察事物发展规律并自觉按照规律进行思考的思维方式，其核心是运用对立统一规律观察分析事物。坚持把战略思维与辩证思维、系统思维结合起来，科学把握表与里、近与远、小与大的关系，善于把谋事与谋势结合起来，既解决现实问题，又解决战略问题。

一、哲学智慧是军事思维的“奠基石”

拿破仑说“哪里有创造，哪里就有天才存在。”从哲学角度讲，创造性是思维认识的飞跃、拓展、更新和变革。是对常规思维和传统的辩证否定。战争就是要消灭有生力量、摧毁敌方战争能力和达成实地控制，否则就不可能解决战争问题。战场是最严峻的考场，它是“零和博弈”，没有双高，没有亚军。战争舞台不允许搞“时装秀”，军事理论不可“大忽悠”。

1.战争制胜离不开“哲学头脑”。

一个人如果具备认知事物的“哲学头脑”，就会从静止看到变化、从孤立看到联系、从现象看到本质，进而作出正确判断和选择。恩格斯未直接参与和指挥战争，用聪慧的“哲学头脑”准确预测1870年普法战争的战略态势、作战进程、会战地点和战争结局。“哲学头脑”强调用全面的、联系的、运动的观点看问题，与片面的、孤立的、静止的“直线思维”格格不入。如果没有“哲学头脑”而用“直线思维”观察问题、分析问题和决断问题，难免出现错误甚至打败仗。美国前国防部长助理菲利普·戴维逊在《毛泽东的战略》中评价：毛泽东善于把军事战略与哲学思维融为一体，以哲学思维来指导军事战略，以军事战略来体现哲学思维，是一位伟大的战略家，同时又是一位杰出的哲学家。

2.战争领域本身充满着辩证法。

战争领域本身充满着辩证法，尤其是战争中的现象和本质、优势和劣势、胜局和败局、内因和外因等，相互关系复杂，特别不易辨识。同时，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指挥员每时每刻面临着主观如何反映客观、判断如何转为决策、决心如何变成行动等系列课题。要准确判断战争中各种现象，作出正确决策，一刻也离不开“哲学头脑”。毛泽东创新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并用于分析研究战争和战略问题的大家，亲自指导和指挥中国革命战争的伟大实践并取得辉煌胜利。他关于“抗日战争是持久战，最后胜利是中国的”、中国既不会“亡国”也不会“速胜”等著名论断，无不闪耀着唯物辩证法的光辉。

3.与时俱进的军事辩证法。

军事辩证法是军事哲学的重要内容。军事哲学揭示军事活动内在本质、一般规律、根本价值，需要通过一系列范畴和关系表达出来。实战与实训的辩证法。实战必先实训，全面提高训练水平和打赢能力。打仗硬碰硬，训练必须实打实。坚持战斗力标准，聚焦备战打仗，实战实训、联战联训、科技强训、依法治训。指挥员要集中精力研究军事、研究战争、研究打仗。坚定理想信念、磨砺战斗意志、锤炼战斗作风，顽强战斗精神。

二、军事思维的发展离不开哲学智慧的滋养和引领

 辩证思维，就是承认矛盾、分析矛盾、解决矛盾，善于抓住关键、找准重点、洞察事物发展规律。军事辩证法：是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原理，研究战争本质和规律，揭示战争指导规律的科学。战略思想是军事思想的核心部分，对于战争胜负具有决定性影响。

1.在纷繁复杂的战争中更好地把握规律？

答案是深入到哲学中去。哲学在一般人眼里多是坐而论道、奇思妙想、高谈阔论，往往表现为“不按常理出牌”。而这种表面上的“不合常理”，恰恰是对“牌理”的彻底吃透，是一种运用自如、出神入化、超凡脱俗的思想境界，是一种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指挥艺术。毛泽东指出：“我们的眼力不够，应该借助于望远镜和显微镜。马克思主义的方法就是政治上军事上的望远镜和显微镜。” 毛泽东“掌上千秋史，胸中百万兵”，将战略运用到出神入化的境地，与毛泽东对哲学特别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创造性研究和运用有密切关系。

2.战争是敌对双方精神力量通过物质力量所进行的对决。

勇敢、团队、意志、科学、果断、理性、荣誉，这些都是精神层面的东西。将军们正是通过这些精神力量把相关物质力量整合起来，去迫使对手服从自己的意志。而且，即使是武器、装备、后勤物资等物质本身，也是科学、技术等人的精神力量的凝结。知识社会或说智能社会，新武器、新观念层出不穷，将军们必须应对未来战争。隆美尔说“对部队而言，最好的福利就是第一等的训练，因为它足以减少不必要的牺牲；但对高级军官而言，最重要的是对基本原则理解的同时，保持一颗独立心灵。只有教育，才能使未来的将军们保持心灵独立！只有机智灵活、意志坚定、顽强不屈的军事思维习惯，才能为应付各种新情况做好准备。

3.“学战、研战”：以辩证思维穿透“战争迷雾”。

情报分析需遵循“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原则，大数据时代更需应对数据过载与算法偏见挑战；战略预判强调历史经验与未来趋势的结合，在不确定性中运用概率思维优化决策。系统思维与辩证思维构成战略思维的核心范式：国防建设需统筹军事理论、技术、人才的体系化治理，跨域协同作战则需打破军兵种壁垒，实现全维作战优势。在智能化战争中强调“人机互补”与“认知弹性”。智能化战争带来范式革命：自主武器的责任归属、网络空间主权博弈、生成式AI的“深度伪造”风险等，要求军事哲学在技术理性与人性价值间寻求平衡，推动构建公平透明的国际安全秩序。军事哲学的终极价值在于以辩证思维破解战争复杂性，其核心使命随战争形态演化不断拓展：从机械化战争的火力逻辑，到信息化战争的信息主导，再到智能化战争的认知争夺，始终以哲学思维为军事实践提供底层逻辑支撑。

三、战争思维：如何用哲学思维方式进行军事决策

军事哲学思维是军事领域抽象度最高的科学认识论和方法论，可谓“认识之认识、方法之方法”。军事哲学是关于军事问题的根本观点。当代中国，军事力量建设的核心是强军，军事力量运用的要旨在制胜。军事辩证法是军事哲学的重要内容。能战方能止战，准备打才可能不必打，越不能打越可能挨打，这就是战争与和平的辩证法。

1.正变为奇，奇又变为正，循环往复，没有终端。

哲学思维鼓励深入思考问题本质和根源，超越表面现象，寻求更深层次的理解。在军事决策中，需要深入思考战争目的、原因和战略意义，以及可能面临的潜在风险和挑战。刘伯承说“正兵和奇兵，是辩证统一，是为将者必须掌握的重要法则。奇中有正，正中有奇，奇正相生，变化无穷。”1937年10月，刘伯承率领八路军129师在太行山区与侵华日军作战，先在山西省平定县七亘村伏击战中一举歼灭日军辎重部队，此战过后仅2天，129师就在同一伏击地点再次设伏。日军则根据“用兵不复”的常规军事认知，判断八路军刚刚伏击得手后，在已经引起日军高度警惕的情况下，八路军必定顾虑日军重兵防备而不会重返旧地二度伏击，于是放心大胆让其辎重部队继续走原路线，结果再次遭到八路军痛歼。

2.智能化战争呼唤科学认知思维。

美国认知：尊严存在于剑锋之上，真理永远只在大炮射程之内。擅长把强敌对手当成“磨刀石”，在一次次与敌对抗中反复打磨自己的刀锋。重构知识体系，撬动思维之箍。知识是思维活动的基础。打破既成思维“禁箍”，解除既有“框框”束缚，培育新思维方式，更新知识体系。高度重视定量处理战争中随机不确定和模糊不确定问题，从整体出发研究作战体系与作战要素、外部环境间的关系，分析预测混沌的偶发因素对战争影响之法。精研战史战例，蕴育思维之法。既从战略战役层次整体审视，又从战斗局部观察思考；既站在己方角度检讨排兵布阵，又从敌方思虑应对之策；既从兵力、武器装备等物质领域分析利弊，又从心理、士气、认知等无形领域总结探索；既从军事视角单一度量，又从政治、经济、社会、文化视角综合考量；既分析逻辑思维、辩证思维在指挥决策中的常态运用，又探寻混沌思维、模糊思维在不确定战场中的灵巧妙用。

3.以哲学思维助力一流军队建设。

哲学是指导打赢战争之钥匙。先进的哲学思想是获取作战胜利的“方向盘”与“助推器”。毛泽东将哲学与军事完美结合的大家，将战略战术与哲学思维融为一体，用矛盾分析法研究战争、认识战争、指导战争，所著《论持久战》《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等名篇巨作、所指挥的每场战争战役战斗，充满着唯物辩证法思想。以哲学思维助力一流军队建设。提升军事哲学素养。战争领域是充满矛盾的场所，而哲学是指挥与驾驭战争的“理论基础和方法论”。学哲学、懂哲学、用哲学，提升军事哲学素养，正确认识战争、自觉运用战争行动中的矛盾法则，达成主观指导与客观规律的一致，从而在战场逐鹿中指挥若定、稳操胜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