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环境的布置让我想起1980年代。
应邀去青岛大学开半天会,美术学院绍波院长要我下午顺便做个讲座,题目任选。正好一周前研究生课上有同学说:“我们最关心自己的艺术个性”。就用这个做题目。

控制在一个半小时讲完,最后只被提问了两个问题,一是学生提出:“‘生产’是否意味着塑造艺术个性要像产品设计一样?”二是老朋友伟松教授问:“今天专画美女走市场的画家很多,对此现象如何评价?”

两个问题都切中了讲座要表达的核心观点,我的回答自在其中。
因她我自豪的学生,现在青岛媒体工作的美女主任孙双,在晚上的微信中总结道:“靠真诚取人心的时代已过,当下艺术比拼的是融于一身的文化资本,以及步步为营的艺术计划。”真准!

结束后大家聚在我房间聊(谢谢主人美意安排套间),时隔一年后相逢,他们感到我的观点较以往似乎有些变化,言外之意我更关注“市场”而不是“精神”。其实,在2000年之后,我的学术兴趣即在皮埃尔·布迪厄的引领下偏向社会学视野,并日益感到“精神”的美学阐释如果不与活生生的“社会”体验相衔接,就会变成专家的自娱自乐、自说自话。这次,只是近年来的思考集中、专题的讲述而已。
我的核心观点:
在当代,一个人要么是“生产者”(有职业或产业的人);
要么是“消费者”(谁能不是……);
或者二者兼是(自食其力、享受生活的人)。
在这之外,没有“正常人”。

下面罗列今年阅读中我印象深刻的几段话:
“在一个由商业创造财富的金钱经济中,高雅文化和通俗文化都依赖商业为其提供基本资助,由于商业的繁荣和不断增长的薪金收入,才使人们可以去购画,捐助交响乐队,委托艺术家去设计制作建筑和雕塑。”
——罗伯特·威尔逊:《商业社会中的雅俗文化》,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p.311
“读者是文学作品的消费者,因此,他像所有其他产品的消费者一样,是为一种兴趣所驱使,而不是要作出判断,即使他能凭经验对这种兴趣作出合理的说明。”
——罗贝尔·埃斯卡尔皮:《文学社会学》,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p.139
“高雅文化商品的消费(如艺术、戏剧、哲学)一定与其他更多的平庸文化商品(衣物、食物、饮料、闲暇追求)的持有和消费相关,高雅文化必须镌刻在与日常文化消费的相同的社会空间中。”
——迈克·费瑟斯通:《消费文化与后现代主义》,译林出版社,2000.p.25

从19世纪后期开始,随着穷困潦倒的艺术家群落中不断产生中产阶级和不断地有人走向富有,脱离了“贫穷的精神贵族”名单,也就寓示着艺术家成功的标准,正在一步步地被“市场”所衡量、塑造,同时他身上的一切,包括见不得人的胎记和怪癖,都在这个过程中被赋予“文化资本”的涵意。
迄今150年左右的艺术史,正是资本对艺术布控和操盘的历史。

我企图通过一个历史的梳理,解读出中西文化史中“个性”的不同生成语境;“个性”在不同文化、不同时代中的实践涵义是什么;以及今天在全球化、符号化时代里的跨文化会合。
做任何事,“精神”都是最可贵也最不可缺的。创作的精神意义与人文意义,也正是在直面世界、直面生活中生成的。伴随这个过程,你的文化资本也在这个庸俗的世界中生成了……无目的的合目的……这也算“生产”?
揭示这其中的文化质性与现象肌理,正是当代艺术批评、艺术理论的价值所在。不玩概念,玩真实感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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