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涉过“高校评估”的河,没人会认为那是办学标准,其实是“业余”晋级“专业”的最低要求;逛过798的街,没人会认为艺术之途有成功路标,进了教科书的都是历史“符号”。
省属高校的艺术院系,很难有国家级艺术院校的人才积累和学术条件,但做艺术和教育却有个关节:要么不做,要做就必须直奔艺术、教育的本题。不像做技术,没条件造航天飞机可以造航天牌游戏机、纪念T恤……论市场前景和投入/效益比,还真不一定比真干航天差。
现阶段艺术教育更加凸显的问题是“特点”,一个院系、一位教师,如果在学科的某一具体方向上有特点,或在一定的区域范围中成为“最好的”,就能为那些想学习的学生提供有效的帮助。直至成为一个“符号”。在现代信息文化中如同在现代大都市,做“符号”比做富豪更有派。
如何才算有特点的?如果能在一个特定方向上积累丰富的资料、方法、案例、品位划分和系统展示、阐释这些信息的逻辑与方法(这不需要太多艺术天分,却需要学科眼界、方法与敬业心态),教师个体即使在艺术创作上不是名声在外;教学单位即使不是人才济济,却可以为学生在某一专题课程、某种专业能力训练方面,提供最专业的指导——学院派。


其实,最早的美术学院就是通过将前辈大师的艺术风格提炼为一些固定的套路而展开教学的,学院从来不是一流艺术天才的俱乐部。上一个世纪之交,“美的套路”被学院里的教授们玩到腻歪,又赶上了时代巨变、艺术市场出现,“学院”才与“套路”一起成为贬义词。其后,大家就只崇拜毕加索、克利式的天才们了。



显然,毕加索、克利作为艺术家是极端个例,作为教师是稀缺师资。不是说他们太高,太少,而是说他们的艺术道路是不可重复的,只是提供了对艺术的新理解。于是,20世纪的艺术教育成为如何理解艺术的教育。如何理解……靠悟性了。于是,有人另辟蹊径:有的像巫师;有的像师傅;有的像干部;有的像路人……
巫师以玩玄、唬人为生,
教师以历史、知识为信;
师傅以个人手艺、排斥同行为店,教师以学科化、超风格为专业;
干部以媚上、套话为职,
教师以探索、分析为行;
路人以礼貌相待、相忘江湖为尚,教师以相濡以沫、给人知识为本。

今年“五一”,“中国学院实验艺术教育大会”在中央美术学院闭幕,吕胜中老师的理想就是推动建立中国学院的实验艺术教育。他的理想在现实中能走多远?另说。但连“实验艺术”都在学院化,而我们身边的造型、设计、中国画、油画传统教学课堂上,又在为学生提供多少“学院式”的帮助?

成为“学院的”,哪怕是做蛋糕的学院派,前提是教师必须对面粉、甜度、温度、烘烤时间有十分专业、全面的信息整理、工艺理解,能为学生提供几套古往今来最经典的、系统的制作方法、美食理念的训练套路。学院派反对“学生中心论”和“天才教育”,学院派是“学科中心论”“知识谱系教育”。至于对蛋糕艺术的个性感觉和独创性、市场需求预测能力,那是学生进入社会的发展造化了。学院,提供的是知识谱系与方法训练……。
今天有强大的互联网和艺术市场,不必担心18世纪的法兰西学院趣味霸权死灰复燃。图像时代的建构只是为视觉谱系增加线索而已。看那实验艺术,玩得不就是符号的关系与传奇吗。


没有知识套路,就没有大学教育。只有技术套路,就不是大学教育。
知识谱系(套路) + 文化理想 = 学院派。
都说今天的大学里缺理想,其实也缺套路。
艺术家可以业余做,学院、教师不能是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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