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翁传      32    车间劳动     文友整理

    颐翁在备件车间劳动时间最长，活最累。那是他一生刻骨铭心的日子。先在剪机二组。开始与年龄近五十的付师傅，在小剪机干零活。付师傅人很好。就是他帮颐翁买的房。接着就是与一个比他大三四岁的，名字叫小李福昌的人，一起干。付师傅叮嘱他，那人坏，你得提防着点。果然，在一次俩人一起打夜班，换好刀刃，他叫颐翁去擦刀刃。颐翁刚把手和布伸到刀刃上，就听到闸板响。颐翁赶紧把手缩回来，刀刃立刻就下来了。把颐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问他，你不是叫我去擦刀刃了吗？他说，怎么，还没擦完？颐翁说，怎么几秒钟就能擦完吗？他说，哦,我忘了告诉你，不用擦了。颐翁说，你才说完叫我擦的呀。为这事颐翁找到班长，要求不再和他一个班。可是，还是在一起干了好一段时间。 

    还有两件让颐翁终生牢记的事。一是，在铁板上划线，等待下一张切，之间有点空余时间。别人也有在上面乱画或写字的。颐翁当时八大样板戏基本都能背下来。就经常写戏词。哪天，突然有人告诉他，说你惹事了。颐翁很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人家说你写反诗了。颐翁说，没有哇。都拍下照片了。果然，第二天请查办找他，说，你是不是在铁板上写字了？颐翁说，是。写的什么？颐翁说戏词。那跌蹄下苦挣扎是什么意思？颐翁说，前后都还有词呢。不光这一句。颐翁按清查办的意思，写了一份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认识。挨了一顿批评，才算了事。颐翁为此事相当长时间，不再说话了。

    这事使颐翁想起在大学时，由于给某某人递过一个纸条。那人却交到了团支部。后来竞作为颐翁走白专道路的证据。那团头头心地之狭窄，竞到了现在在网上，也还要拒绝做颐翁的网友的地步。您说这世界真是世事无常啊。

    后来由于心情不好。也是与小李福昌搭班干活，在闸板不动，需要去用手把闸板捅一下时，手套搅进齿轮里了。幸亏抽出来的快，手套搅的细碎。一个无名指手指尖出了血。这些窝囊事使颐翁窝囊得额头起了个包。好长时间才治好。他觉得人生到处都是陷阱。这社会的险恶，让人喘不过起来。明明是已经在最底层了，可还是有人想整你，置你于死地而后快。从此他不再相信那些阶级感情的理论。人只有善恶之分。一旦做了恶人，不论其贫富，总是要作恶的。善良者自善，走到哪也会行善。交友，首先要识别善恶。以善求友，以恶辨人。这就是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哇。

    这世界，怎么才能改造出，人人向善呢？难吶！

    性善，性恶之说。虽然已经争论几千年了。可人类在伦理道德方面究竟有多少进步？万恶之源在哪？善从何来？神佛是否真是存在？这是他到现在一直没弄明白的问题。

    人都说社会是进步了。可大家却都憧憬着桃花源。大同世界应当什么样？这事颐翁还是停留在，从初中的童话故事中所知道的水平上。各种解释世界，改造世界的理论。颐翁几乎都拜读过，信仰过。现在多数人不信的，颐翁却还在信。您说他怪不怪。别扯远了。

    到1970年10月初，劳动刚好满两年多一点的时候。他被借到货车小部件做电焊工，回到备件。班长王文生叫他把干电焊穿的胶鞋交回来。可颐翁却不交。因为胶鞋是才领的，新的。颐翁还没舍得穿。正因为新的没有穿，才叫他交回来。

    颐翁火了。说那好，等我穿够三个月再交。班长说，回来了就应当交，颐翁说，我去你就应当发。两个人吵了起来。颐翁甩手找到车间主任。说，我不干了。为什么？国家有政策，劳动两年。我已经劳动够两年了。有什么毛病没有？没有，就请给我安排财会工作。您说哪有找胶鞋这茬说事不干了的？可这就是，颐翁。一个一贯让别人无法礼遇的颐翁。

    领导还真拿这个，顽皮的像个孩子似的颐翁，没办法。把他借调到房产服务站，与一个小徒工姓聂的，一起去到，各个有职工在车辆厂住宅住的，外单位，去收每位三十元的采暖费。从此告别了他十分厌恶的车间劳动生涯。正是，

    说道伤心处，荒唐亦可悲。（红楼梦语）

    由来同一梦，休笑世人痴。

    心酸泪一把，醒来枕已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