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董喜阳栏目“白山黑水”选发五人稿件展示(四)
(2012-06-03 19:52:52)
标签:
转载 |
分类: 活动剪影 |
我再一次梦见你
我看见绿色的风,在草原上使劲吹
那么多草弯下腰,向天边奔跑
贫穷的村庄像一个鳏夫站在荒凉的大地上
那一年,我的一片叶子被你扯落在这里
那块伤疤变成了一只眼睛让我观看冷暖人间
今夜,你在月光下的荒原上孤独地走着
被风沙吹得呜呜作响的胡杨,像土屋前那个老人诉说着忧伤
不想写到落日
好多人都把它比做花朵和金子
我却宁愿把它比做一匹红马
无论怎么写
也无法摆脱落日给一个老人带来的悲伤
黄昏,他坐在村口的石头上
用拐杖一下一下敲着
好像抽打着那匹向西奔去的马
我要离去了
在你的头顶盘旋多年
我多么像你的时针
在时光里划着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我已承受不住黄昏的那一刻伤痛
看见一朵花站在土岗上
向村口一个老人呼喊着他的前生
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盘旋
这是我对你人生的最后一次眷恋
一棵枯树站在春天的田野上
像一个老人眺望着远方
在他体内
一座村庄正在醒来
树木和房屋在风中发出喧嚣
那些躲藏在他心中的黄昏和落日
刀枪和玫瑰正在体内开成一片片鲜嫩的叶子
此刻,我感受到了它的悲怆
它像一枚指针插在田野
平衡大地巨大的内心
那些白色的花儿
像一群淘气的孩子
在八月的午后四下欢呼和奔跑
我看见时光多年前驻足的地方
炊烟漫过野味十足的田野
那些白色的花儿
骑上落日的红马回家
王剑的诗
水晶一般清澈的眸子
总是回望没有淡出的那份温暖
那些人,那些事儿,还有那种天气
是欣然面对,还是轻轻略过
你不是远方过客
有足够的时间消磨一段路程
可以像一条河,缓缓地流
或像一颗树,慢慢地长
输给自己的那场战役
让多年的真实,化为虚渺
就像一阵风,吹走你的回眸
吹来我的心痛
只是转身的瞬间,那灰飞烟灭距离
已定格成一生的长度
多远的距离才算遥远
多深的眼眸才能盛下一片大海
其实,你回眸中的那一滴泪水
足以淹没我心中的石头
踉跄的目光,一不留神
就会在北方的冰面上滑倒。一些温暖
无论多么小心都会把心间的春天打开
那样的目光,还有那些浮冰
都会在沉静的滴答声中不停地抬头
让一条迷失的项链
找到最值得信赖的脖颈
这样的感觉,就像身体里的倔强
无论多么疼痛,都无需咬紧牙关
这些花朵,还有这些阳光
绝不是冬天里的梦幻
它们让光秃秃的山峰倒映水面
让一杯盛满往事的咖啡
暖暖地,暖暖地,浓郁今日的微笑
篱下的雪猛然上升
它们会不会用冰冷淹没篱笆
用厚厚的茫然遮掩翅膀的航线
那样,那只受伤的鸟
也许会失去临时的住所或回家的路
那样,喂养年夜的饺子
也许会变成雪下的苦荞
雪抬高了寒冷,夜下潜了沉重
祝福的烟花逐渐丰满起来
又一年的时光远去了
伤口的深度已不是原来的深度
幸福的味道只能在疼痛中品尝
年迈的篱笆,抖了抖身上的臃肿
这样,可以驱散鸟儿目光里沉重的阴霾
鸟,努力地扇动着翅膀
也许在振翅的瞬间
就扇亮了可以融化积雪的曙色
一朵朵宁静,穿透多少岁月
一片片心绪,又会放飞多少忧伤
满树沉甸甸的纯净,正在亲近大地
洁白光润的缄默
在目光之上,展示淡泊的高度
一种种莫名的浮躁
早已悄然遁去
一次次的车水马龙或人来人往
也在疲劳的视线里消失殆尽
只有雪,静静地,静静地,落着
喧嚣的日子过久了
多想停留在这样的雪里
让鸦雀无声的原野
把一种沉淀,变为一种力量
人在雪中,雪在心中
让心,播下一粒粒耐得住寂寞的种子
在冬季的臂弯里
做好拱土的姿势
干旱的季节,不言河
河床上没有水,只有流动的眼泪
还有大片大片的阳光
在河道的伤口上撒盐
乌鸦砸碎了瓶子
马匹啃光了回头草
年轻人带着孩子,借着露水的光亮
寻找能解决饥渴的地方
想象不出一朵云
会飘出多少潮湿的期盼
想象不出一场雨
会怎样找回迷失许久的波涛
一草一树,一块稻田,几个老人
都像干柴一样等待着燃烧
他们没有背负即将枯竭的家园
只有他们一直相信,水没有死去
当水重新流过的时候
会从目光的源头,流出儿女情长
马海洋的诗
长春很安静
一片雪
在雪地上踩出回家的脚步声
我不知道
哪里可以找到梅花
谁会把思念大声咳出血
远去的麻雀
掠起一片惊慌
这样静
是不是暗藏着杀机
谁在路上
准备袭击那个忘恩负义的人
长春很安静
静得男人马上就要失去江山
静得身边
不再有红颜出现
静得诗人
打点行囊远走他乡
如果长春缺少多情的人
就让我
痴数着千片万片的雪花
静成另一座机场
龙嘉机场在翘板的这一边
翘动着长春
我曾经目睹一位中国姑娘
拥抱外国情郎
一条腿的情郎哥哥
扔掉拐杖
落在机场的欢聚和离别
演绎着无数小感动
长春的心
被掏来掏去
悬在空中的时候
更是牵肠挂肚
安检这道门
专门验证眼泪和挥手
长春不忍说再见
仰望着天空
总有那么几朵云
擦来擦去
我还是喜欢运行李的推车
前面是行囊
后面是你回家的脚步
错过季节的衣服
多像另一个省的旗帜
甚至异域国旗
很快就要举行
下降的典礼
我和每个日子
日久生情
我混迹于柴米油盐
关心天气预报
想着会不会停煤气和水
我要通过关系
给大女儿找一所好学校
我自己也要成为关系
变通一些小事
我无法从琐碎中剥离
我只能是
琐碎中的一部分
我有时还要做变形金刚
一会是木马,一会是滑梯
小女儿会点着我的鼻子
让我模仿电脑
还要在母亲的叮嘱下
好好工作
我要记住一些亲人的生日
让他们感觉
我就是插着蜡烛的蛋糕
朋友的父亲去世
我一定要悲痛成儿子
这样,我才心安
总有夜里不回家的男人
住在洗浴的休息厅
硬硬的床板
搁浅着错过季节的蜻蜓
在梦中
朝着各自的方向飞
刚开始,还有香烟缭绕
三五个啤酒瓶子站岗
半斜的身子
凑得不能再近的窃窃私语
直到墙上的秒针和时针
割倒这片庄稼
一群模糊的男人
被灯光甩给另一个世界
有些不经意的翻身
让人误以为
蜻蜓在更正飞翔的方向
或是中了植物的毒
蜷曲的翅膀突然发起抽搐
我害怕老,害怕老去的身体
树洞一样空
记忆的松鼠跳来跳去
其实,我能记住的
就是那么几个闪动的瞬间
所有的声音,也该编辑成光盘
我的第N个脑区
一遍一遍播放,一点一点微弱
直到秋风吹掉最后一片
相信你,帮我摘下耳边的助听器
我聋了,就读你的唇语
看你由红润,变得半红半润
嘴角绽放岁月的花朵
我伸出树枝抚摩你
心里的嫩绿,依旧婆娑
江河还在流淌
我无法拽住闪电重温雷声
马蹄踏起无数的水花
离我越来越远,你的唇语
也无力描述那个夜
请你,不要背过身
不要,不要,不要
张彦江的诗
那个扒苞米的老人
头发上 脸上 沾满了
苞米胡子 尘土 虫子粪
昏花的目光里
流露出忧伤
那些玉米比啥都熟悉
秋风一波 一波吹过来
漫过她的头顶
灰白的头发凌乱
就像墙角那团野草
蹲在那里
时而传来咳嗽声
春天 妻总是在房前屋后栽上花
起初它们是安静的
被其它植物掩埋
一直到秋天都开在幽暗的角落里
那些玉米向日葵或是高粱被撂倒后
那黄的红的花更显娇艳
晚秋的霜冻里
一夜间
那些花就褪去色彩
凋零得像一堆燃烧后的篝火
妻总是在这之前
围着花枝转采摘花的种子
风绕着她转
头发有些凌乱
分不清哪一根是为我
哪一根是为了儿女
又平添了许多白发
其实我的院子
也有许多花开过
桃花匆匆地
来到院子里
唤醒一树鸟鸣
靠南墙根一小池韭菜顶着冻往出长
土豆最先播进土壤
土豆花开时
别的花开得鲜艳
豌豆 黄瓜 茄子
紫色的豆角花爬满了架
那红 那粉 那绿 那白 那最后的果食
或在枝头
或在深土里
绝不说出心底的忧郁
我心旷远
大把大把的掏出
严冬里的雪花
铺满寂静的田野
老人不紧不慢赶着毛驴车
有时也回过身望一望
看他离家的身影越来越远
毛驴车是老人的脚力
老人赶着它在时光里捡破烂
塑料袋 尼龙布 酒瓶子......
老人没儿女 老伴走的早
时常把压箱底的装老衣服
拿出来试一试
在他心里没有死亡的恐惧
这个知足的老人安分守己
他总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唤他的名字,他感到
灵魂仿佛被敲了一下又一下
靠南墙跟的向阳地
是最先化开的
用耙子使劲搂开乱柴禾
就能看到憋得发黄的草芽
柔软细长
其实唤醒早春的
是那细如牛毛的小草
一颗两颗三颗到一望无际
向远处瞭望有绿的意思了
钻出泥土时那样疲惫
细看能发现草尖上还沾着土
野火漫过的田野温暖
草用颜色述说心里的爱
刹那间充满苍凉大地
杨树的诗
在三亚,椰风
一路纠缠着我北方的汗脚
我磕磕绊绊,在岸边的石缝里
保存着被风留下的誓言
晚风像妈妈的手,拉着我波动的心
爱情的潮汐——
淹没的不仅仅是双脚而已
当年她走过的小路依然晦涩难通
鹿不回头,她又怎能回头?
海角天涯——这最遥远的所在
没有你作为背景
只剩两块孤零零的石头
南山松不老
老去的是我脚步的一声声叹息
我把心泊在明月里,明月
则把心藏在波光里
爱情一波一波地盲拍松散的海岸
——扩张中,让岸更近,让远更远
在天的尽头,我无路可走
只好把梦安在洞天里
你是一座天上的街市
是白云的故乡
黄葛树把街道分成一排排
分为一层层登天的梯子
有人在登天
携手前行
侧身错过
熙熙攘攘
千年的来去
走不通生死这一条路径
天上的雾都产在这里
然后变成云
一扇扇天窗里
点亮一颗颗星星
典当可怜的月色
只为夜雨下斟满巴山的幽怨
若把嘉陵江比作银河的源头
那朝天门就是玉帝的牌楼了
浓雾起处
打起厚厚的行囊
潮湿的旅程里有街市明亮的心事
灯光下
窗外白色的细软
看不破如雪的行藏
天上的灯
以最轻的光
托举着一个最重的城市
这个城市在水中坐禅
坐到:天人合一
做到:和谐自然
你是一座天上的街市
是白云的故乡
柴达木的月光
静静地安睡在戈壁滩上
梦幻般地伸展
看不透夜的迷茫
千年的流沙
都温柔地静默成
川流的峰浪
这是一个空旷的梦境
看不清天地的缝合
白天的热量
早已飞过黄昏的隘口
远处的古城残垣
正一寸寸地偷运着月光
沙粒覆盖着的生命
生长的全是绿洲的方向
戈壁滩的月光
染上了斑斑的一点秋色
丝绸路上踩下几层惆怅
几个深深的湖泊
贪吃这玉液琼浆
把自己变成了发光的眼睛
在芦苇船的深处
月光陷落到最低
这是一个让人喊咸的世界
优雅的月光把这里洒成一片盐场
野骆驼挺起两座雄伟的山峰
风蚀林擎起倚天长枪
一地的月光
一架月光的软梯
坠满银亮的铃铛
夜风微起,拂开
淡淡的白云,这月色的窗帘
被高挂于山后,或者被湖水
浆洗于苇丛之下
在夜晚,芦花不敢扬起
只能沉浸成湖中的云
整个月亮坦白示众
净身在水中皈依
逶迤的山峰像一群
暮归的牛马,熙熙攘攘
闯入水潭的禅境
而晚风中的芦花
一次次地伏身,并不是
奴颜婢膝,而是在有序的波浪中
完成一种中国几千年的礼数
净月潭,这禅意颇深的名字
被打上了四季的烙痕
被贴上夜风的花纹
有时,被飞雪打磨如镜
擦拭这入眼的雪花
就像擦拭迷离的月色
月光垂下一缕缕丝线
到潭中垂钓。潭水微澜
展开被浓缩的世界
清晰的明月被订做为潭水之心
微风少雨,一片清凉
天上的明月是清净的
潭水之心是清净的
那么我们心中的月亮呢
只好随夜风送给你一个名字
是什么缘故?让三位文曲星
同时降生在同一个家庭
是不是在一个地方来的
我不知道
同一个地方走的
典故、传闻和诗词归入黄土
走到一个叫北宋的地方
父子兄弟,留给我一片瞻仰
让我留连在诗词的故乡
我一遍遍抚摸这坚实的碑林
和他们的生平,就像手拂着波浪
凸凹的字痕刻下他们曲折的故事
这故事,洗刷了多少夜雨
风化了几代皇朝
是处青山可埋骨
背嵩阳、面汝水、拱天台
终于有了一个八方吹不动的
地方。而今,大江东去的神韵
挥斥为青涛绿海,只在
漫漫的长夜里,方可听到
赤壁泛舟时留下的千年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