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大雅·卷阿
(2023-07-24 07:16:12)诗经·大雅·卷阿
诗序:《毛诗序》云“《卷阿》,召康公戒成王也。”
大雅·卷阿
有卷者阿,飘风自南。岂弟君子,来游来歌,以矢其音。
伴奂尔游矣,优游尔休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似先公酋矣。
尔土宇昄章,亦孔之厚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百神尔主矣。
尔受命长矣,茀禄尔康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纯嘏尔常矣。
有冯有翼,有孝有德,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
颙颙昂昂,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岂弟君子,四方为纲。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媚于庶人。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雝雝喈喈。
君子之车,既庶且多。君子之马,既闲且驰。矢诗不多,维以遂歌。
词句注释
大雅:《诗经》中“雅”部分,分为大雅、小雅,合称“二雅”。雅,雅乐,即正调,指当时西周都城镐京地区的诗歌乐调。大雅部分今存三十一篇。
卷(quán):曲折。阿():山陵,山角。
有卷:卷卷,卷曲。有,形容词词头。
飘风:旋风,阵风。
岂(ki)弟(tì):即“恺悌”,和乐平易的样子。君子:此处指周王。
以:因而。矢:陈,此指发出。
伴奂:优游闲暇。,据郑玄笺:“伴奂,自纵弛之意也。”则“伴奂”当即“泮涣”,无拘无束之貌。
优游:从容自得之貌。
俾(b):使。尔:指周天子。弥尔性:长命百岁的意思。弥,终,尽。性,同“生”,生命。
似:同“嗣”,继承。酋:同“猷”,谋划,谋略。
土宇:即土地,疆界,犹言国家。昄(bn)章:版图。
孔:很。厚:富厚,广大。
百神:各种神灵。主:主祭。
受命:受上天之命。
茀(fú)禄:福禄。茀,通“福”。
纯嘏(g):大福。嘏,福。常:长久。
冯(píng):辅。翼:助。一说冯、翼为复合词,精神充沛、仪态盛壮的样子。
以引以翼:形容前呼后拥的排场。引,牵挽。
则:标准,法则。
颙(yng)颙:庄重恭敬。一说魁梧高大。昂(áng)昂:气概轩昂。
圭:古代玉制礼器,长条形,上端尖。璋:也是古代玉制礼器,长条形,上端作斜锐角。
令:美好。闻:声誉。
翙(huì)翙:鸟展翅振动之声。
爰:而。止:落,栖息。
蔼蔼:众多的样子。一说平易和气。吉士:贤良之士。
使:驱使。
媚:爱戴,顺从。
傅:附,至。
命:使。
庶人:民众。
梧桐:落叶乔木,凤凰非梧桐不栖,说见《庄子》。
朝阳:指山的东面,因其早上为太阳所照,故称。
菶(bng)菶:草木茂盛的样子。
雝(yng)雝喈(ji)喈:鸟鸣声。
庶:众多。多:通“侈”,华丽堂皇,宽阔舒适。
闲:娴熟,训练有素。驰:跑得快。
不多:很多。不,通“丕”,大。
遂:对。一说达致心愿。
大雅·《卷阿》正义编撰
序:《卷阿》,召康公戒成王也。言求贤用吉士也。笺:吉,犹善也。卷音权,曲也。阿,大陵曰阿。
疏【正义曰:《说文》云:“贤,坚也。”以其人能坚正,然后可以为人臣,故字从臣。吉者,善也。吉士亦是贤人,但序者别其文以足句,亦因经有“吉士”之文故也。经十章,皆言求贤用吉士之事。】
一章:有卷者阿,飘风自南。岂弟君子,来游来歌,以矢其音。
传:兴也。卷,曲也。飘风,回风也。恶人被德化而消,犹飘风之入曲阿也。笺云:大陵曰阿。有大陵卷然而曲,回风从长养之方来入之。兴者,喻王当屈体以待贤者,贤者则猥来就之,如飘风之入曲阿然。其来也,为长养民。传:矢,陈也。笺云:王能待贤者如是,则乐易之君子来就王游,而歌以陈出其声。音言其将以乐王也,感王之善心也。乐易,音洛。
疏【毛以为,有卷然而曲者,是大陵之阿也。此阿以曲之故,使回旋之飘风从南而入之,无不消散。以兴有美者是大德之化,此化以美之,故使凶悖之恶人,随政而顺之,皆得其息止也。恶人既消,则贤者乐进,故此乐易之君子,於是来而就王游,来而就王歌,以陈出其音声。言其将以乐王,感王之善。郑以为,有卷然而曲者之阿,则飘风从南长养之方来入之。以兴王有降屈之意,则贤者怀其抚养之德来就之。阿以岸曲而来风,犹王以体屈而致贤也。下三句与毛同。传“卷曲”至“曲阿”。正义曰:《檀弓》称《原壤歌》曰:“执女手之卷然。”则卷是曲貌也。《释天》云:“回风为飘。”李巡曰:“回风,旋风也。”风必有道,然后得去。阿之曲者,风无去路,故入阿则消。善政消恶,亦复如此。笺“大陵”至“养民”。正义曰:“大陵曰阿”,《释地》文。以此诗劝王求贤,求之必当降意。下言君子之来,此当言王待之状。且舜举皋陶,不仁者远矣。是得贤然后消恶,非恶消然后贤来,故易传以曲阿喻王之体屈也。屈体者,谓降尊就卑,接以恩意,使贤者感恩而乐来也。以飘者风之状,故言猥来以对之。猥者,多而疾来之意。飘风之来,非有定所,而以自南言之,明其取南为义,故知以南,是长养之方,喻贤者有长养之德,故云其来为长养民也。《桧风》云:“匪风飘兮。”《何人斯》篇云:“其为飘风。”彼皆不言自南,故以为恶。此言从长养之方,故为喻善。兴取一象,不得皆同。此言贤人疾来,故以疾风为喻。传“矢,陈”。正义曰:《释诂》文。笺“王能”至“善心”。正义曰:以言歌,复言音,则音为歌之音声,故云“陈出其声音。言其将以乐王也。”王能为贤者所乐,是感王之善心也。以此知上经喻王之屈体矣。若其不然,止致贤人之来,何能使之歌乐乎?】
二章:伴奂尔游矣,优游尔休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似先公酋矣。
传:伴奂,广大有文章也。笺云:伴奂,自纵弛之意也。贤者既来,王以才官秩之,各任其职。女则得伴奂而优自休息也。孔子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恭己正南面而已。”言任贤故逸也。传:弥,终也。似,嗣也。酋,终也。笺云:俾,使也。乐易之君子来在位,乃使女终女之性命,无困病之忧,嗣先君之功而终成之。
疏【毛以为,言王若能用周道,伴然而德广大,奂然而有文章,可使贤者於汝王所来游矣,则此贤人皆来就王,优游然於汝王所休息矣。王欲广大有文章以来致贤人,又言贤人益王之意。此乐易之君子者,若得来在爵位,以辅佐王,则使汝王得终汝王之性命,无困病之忧,又嗣其先君之功,汝王能终之矣。言得贤人,则可以保全已之性命,又终成先君之功。戒王不可不求之也。郑以上二句言劝王求贤之意,若得贤为官,任之以事,则伴奂然汝王得自游纵矣,又优游矣,汝王得休息矣。是任贤则逸,不可不求。馀同。传“伴奂,广大有文章”。正义曰:传以伴奂为广大文章,则是劝王使为此也。来游者,谓王能如此,则贤人来游,故王肃云:“周道广大而有文章,故君子得以乐易而来游,优游而休息。”传之此言,以二字分而为义,盖伴为广大,奂为文章,故孔晁引孔子曰:“奂乎其有文章,伴乎其无涯际。”是分之也。则毛当读为伴奂,不得如徐音。徐音自为郑读也。笺“伴奂”至“故逸”。正义曰:伴奂之言,与优游相类,故为自纵弛之意。人情莫不恶劳而好逸,迫於不得已耳。任贤可以优游,故以此辞劝之。求逸在於能官,能官在於任职,则君得优游,故云“贤者既来,王以才官秩之,各任其职。汝则伴奂而优游自休息也。”才官秩之,谓论才然后官之,居官然后秩之也。引孔子之言,又解其意,言任贤故逸,以明召公言此之意,亦劝王欲使如舜也。王肃《奏》云:“周公著书,名曰《无逸》。而云自纵弛也,不亦违理哉!”孙毓云:“忠臣戒君,而发章令自纵弛,非直方之义。”斯皆未达劝戒之要旨也。何则?周公之言无逸者,心也。召公之言优游者,事也。心常战兢,无时可逸。事若无为,自然逸矣。“子之燕居,申申如也”,是纵弛之状。“无为而治,其舜也与”,是自逸之事。《书传》称成、康之间,刑措不用,虽欲不逸,何所为乎!召公教其求逸,劝使任贤,此则达者之格言,万世所不易,何以为违理之谈,非直方之义也?周公之戒成王云“君子所其无逸”,即云“知稼穑之艰难乃逸”,亦是教王使求自逸。其为劝戒,与此正同。孔晁又云:“一人戒无逸,一人劝使纵弛,事相反戾,乃天之与地,何其疏实而妄争讼也?”传“弥,终。似,嗣。酋,终”。正义曰:“弥,终”,《释言》文。似先公,是继嗣先君,故似为嗣。“遒,终”,《释诂》文。彼遒作酋,音义同也。笺“乐易”至“成之”。正义曰:《礼运》云:“政也者,君之所以藏身之固也。”然则贤人在位,即行善政,可以保全性命,无他患祸,故云“使汝终汝之性命,无困病之忧也”。若使臣无可任,每事劳心,则是伤年夭命,不得终矣。成主之所继嗣者,先王也,而云先公,公是君之别名,故云“嗣先君之功而终成之”,谓守其王位,成就先君之功也。】
马瑞辰曰:【伴奂尔游矣】广大者易放纵,故笺训为自纵驰之意。【俾尔弥尔性】弥者,镾之假借。说文:“镾,久长也。”惟久长,是以能终。胡承珙曰:“终者,尽也。弥尔性即尽其性也。”【似先公酋矣】尔雅释诂:“酋,终也。”郭注引诗“似先公尔酋矣”,盖本三家诗。据三章“百神尔主矣”,四章“纯嘏尔常矣”,皆有尔字,则从郭引有尔字为是。笺云“嗣先君之功,而终成之。”而犹汝也。
三章:尔土宇昄章,亦孔之厚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百神尔主矣。
传:昄,大也。笺云:土宇,谓居民以土地屋宅也。孔,甚也。女得贤者,与之为治,使居宅民大得其法则,王恩惠亦甚厚矣。劝之使然。笺云:使女为百神主,谓群神受飨而佐之。
疏【正义曰:劝王若得贤者,与之为治,使之教民,则汝之土地居宅之民大得其礼法文章矣。下民蒙其德泽,皆荷王者之恩,则为王之恩惠亦甚之厚矣。王何以不求之乎?此乐易之君子既来在王位,以德助汝,使汝得终汝之性命,百神皆以汝为主矣。言其爱而飨祐之。传“昄,大”。正义曰:《释诂》文。笺“土宇”至“使然”。正义曰:贤者所以养民,故“土宇,谓居民土地屋宅也”。以教之,故民有所法则,而下得其恩,故云“王恩惠亦甚厚”。言甚者,王恩已厚,臣又益之。笺“使女”至“佐之”。正义曰:《祭法》云:“有天下者祭百神。”则为天子者,固自为百神主矣。今言“百神尔主”,谓神意以之为主,不欲使他人主之,故谓之群神受飨而祐助之。】
四章:尔受命长矣,茀禄尔康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纯嘏尔常矣。
传:茀,小也。笺云:茀,福。康,安也。女得贤者,与之承顺天地,则受久长之命,福禄又安女。茀,沈云“毛音弗”,徐云“郑音废”。传:嘏,大也。笺云:纯,大也。予福曰嘏。使女大受神之福以为常。
疏【毛以为,王得贤者,与之承顺天地,则所受天之性命得久长矣,非徒大福佑助王身,其细小之福禄亦於汝而安之矣。此乐易之君子既来在王位,以德助汝,终汝之性命德大天之福,於汝为常矣。言能任贤者,则福常助之。郑唯以茀为福、嘏为嘏辞为异。馀同。传“茀,小”。正义曰:福之大者,莫过末年,命长已是大福,则茀福宜为小福,故以茀为小。言小尚安之,则大者可知。笺“茀福”至“安女”。正义曰:茀之为福为小,皆无正训,以其与禄共文,宜为福尔。上言百神为主,命则天地所授,天无悔怒,寿命则长,故云“得贤者,与之承顺天地,则受久长之命”。既得长命,又为福禄所安,谓使之四方无虞,常主天下也。传“嘏,大”。正义曰:《释诂》文。笺“纯大”至“为常”。正义曰:“纯,大”,《释诂》文。《诗》之有嘏字者,皆是祭祀之事。《少牢》、《特牲》之礼,尸嘏主人皆予之以福,故云“予福曰嘏”。受福以为常,言其终常得之,未尝阙失也。】
马瑞辰曰:【茀禄尔康矣】尔雅释言:“芾,小也。”传以茀为芾之假借,故训为小,对下“纯嘏”为大福言也。尔雅释诂:“祓,福也。”郭注引诗“祓禄康矣”,盖本三家诗。茀与祓双声。笺以茀为祓之假借,故训为福,犹生民笺读茀为祓也。传、笺各有所本。【纯嘏尔常矣】说文:“嘏,大远也。”因祭祀受福曰嘏,而大义遂专属於福。少牢馈食礼“以嘏于主人”,注云:“嘏,大也。予主人以大福。”此可见嘏袛有大训,引申之为大福耳。贾子礼篇曰:“祜,大福也。”嘏与祜音义并同,嘏亦为大福。
五章:有冯有翼,有孝有德,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
传:有冯有翼,道可冯依,以为辅翼也。引,长。翼,敬也。笺云:冯,冯几也。翼,助也。有孝,斥成王也。有德,谓群臣也。王之祭祀,择贤者以为尸,尊之。豫撰几,择佐食。庙中有孝子,有群臣。尸之入也,使祝赞道之,扶翼之。尸至,设几佐令入助之。尸者,神象,故事之如祖考。笺云:则,法也。王之臣,有是乐易之君子,则天下莫不放效以为法。
疏【毛以为,上章劝王求贤以自益,此则指贤人之行以戒王。言有善行可以为凭依者,有艺能可以为辅翼者,有至孝可以为感化者,有大德可以为轨训者,王当以此长尊之,以此恒敬之。若王得此四等,是乐易之君子,若来在王位,可与四方为法则矣。以此故不可不求之。郑以为,王所得为百神之主,受大嘏之福者,由敬神所致,故祭祀则宜择贤为尸而尊事之,当有豫设所凭之几,有豫择佐食之人,而宿戒之也。其在庙中,当有孝子之主人,有德行之群臣,共行祭祀。及尸之来至,而以礼使祝导引之,以礼使祝扶翼之。既至神坐,共尊而事之,以致神福,故不可不求贤也。馀同。传“有冯”至“翼敬”。正义曰:传以此求贤,不言祭,故皆以为贤人之德,凭翼是施用之名,孝德是成行之称,总而为名,皆是道也。以凭翼义隐,故特释之。言道可依凭,以为辅翼,则孝之与德,亦为道也。凭者可以委杖,翼者可以辅助,凭重於翼,故先凭后翼。孝者,德之本,故亦先孝后德,俱是贤人之行,分之异名耳。“引,长;翼,敬”,皆《释诂》文。笺“冯冯几”至“祖考”。正义曰:《顾命》云:“成王凭玉几。”又曰:“皇后凭玉几,道扬末命。”是凭施於几,故以凭为凭几。《皋陶谟》曰:“庶明励翼。”又曰:“予欲左右有民汝翼。”是翼谓佐助,故以翼为助。《曲礼下》曰:“内事曰孝王某。”主人称孝,故知“有孝斥成王”。有孝既是主人,则有德宜谓助祭,故以有德谓群臣。不解以引以翼,从《行苇》而略之。上言“百神尔主”,“纯嘏尔常”,皆言神福主人。神福由祭祀而来,此诗为求贤而作,故知此章说王之祭祀,择贤者以为尸,以尊之,故豫撰几择佐食。撰几解有凭,择佐食解有翼。以下句乃言“以引以翼”,谓来至,导引之,则“有凭有翼”,未是尸之来至,故为豫也。撰谓供置之,与择相类,但几则取而置之,故言撰。佐食则众中简之,故言择耳。此本或云“豫馔食”者,误耳。孙毓载笺唯言“撰几,择佐食”,是也。定本亦作“譔”字,非也。《少牢》尸未入之前云:“司宫筵于奥,祝设几于筵上。”《特牲》尸未入之前云:“祝筵几於室中东面。”是豫撰几也。《少牢》云:“佐食升牢,佐食迁昕俎。”《特牲》云:“宗人遣佐食盥出。”皆其下始言迎尸,是择佐食亦在尸未至之前,故俱言豫也。知翼为佐食者,以翼者助也。祭礼之有助名者,唯佐食耳。《特牲》注云:“佐食,宾佐尸食者。佐,助也。”故知翼为佐食。言庙中有孝子,有群臣,谓祭时也。然则几与佐食亦在庙中用之。别言庙中有孝子者,几与佐食,祭时自在庙中,其撰择之时,则在庙外。以孝子不迎尸,故以庙中为主。设孝德之文於引翼之上,见尸未入之前,已有祭事故也。言尸之入,使祝赞导之,扶翼之者,《行苇》笺云:“在前曰引,在傍曰翼。”此与彼同,故以引为赞导也。《少牢》云:“祝出迎尸于庙门之外,主人降立于阼阶东西面。祝先入门右,尸入门左。”是祝在前导之也。导谓在前,则赞谓在后。《少牢》又云:“祝筵尸,尸升自西阶入,祝从。”注云:“由后诏相之曰延。延,进也。”《特牲》亦云:“至於阶,祝筵尸,尸升入,祝先,主人从。”是在后赞之也,故此兼言赞焉。《特牲》、《少牢》亦无在尸傍之时,而言扶翼之者,已有在其前后,亦当或在其傍。《特牲》注引《礼器》“诏侑无方”,是前后左右无常也。又言“尸至,设几,佐食助之”,明上豫设,至此用之。又解所以令王尊尸如此者,尸,神象,故当事之如祖考。】
马瑞辰曰:【有冯有翼】说文:“冯,马行疾也。”此冯之本义。至训冯依者,乃倗字之假借。说文:“倗,辅也。”“有冯有翼”犹云有辅有翼。传云“道可冯依”非诗义也。说文:“凭,依几也。”引周书:“凭玉几”,读若冯。笺以冯为冯几,盖以冯为凭之假借,亦非。【有孝有德】王尚书曰:“尔雅:‘善父母为孝。’推而言之,则为善德之通称。”今按王说是也。此诗“有孝有德”亦泛言有善有德,不必专指孝亲言。此与上“有冯有翼”皆指求贤用吉士,笺以有孝为指成王,失之。【以引以翼】行苇笺:“在前曰引,在旁曰翼。”彼谓引翼老者,此谓引翼人主,义得两通。笺指祭祝言,失之。
六章:颙颙昂昂,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岂弟君子,四方为纲。
传:颙颙,温貌。卬卬,盛貌。笺云:令,善也。王有贤臣,与之以礼义相切瑳,体貌则颙颙然敬顺,志气则卬卬然高朗,如玉之圭璋也。人闻之则有善声誉,人望之则有善威仪,德行相副。笺云:纲者能张众目。
疏【正义曰:上既劝王敬贤,又言敬贤之尽意。言王者若得贤人,与之以礼义相切瑳,则能令王体貌颙颙然温和而敬顺,其志气卬卬然充满而高朗。以玉之成器,如圭然,如璋然,有善声誉为人所闻知,有善威仪为人所观望,非徒有益於王。此乐易之君子,能与天下四方为纲纪,王何得不求之乎?传“颙颙”至“盛貌”。正义曰:传亦以颙颙为体貌,故为温。卬卬为志气,故为盛。其意与笺同。笺“令善”至“相副”。正义曰:“令,善”,《释诂》文。以圭璋是玉之成器,切瑳是治玉之名,故云“王有贤臣,与之以礼义相切瑳”也。颙颙是睹其形状,故以为体貌敬顺。敬顺即温和也。卬卬是见其遒逸,故以为志气高朗。高朗即盛壮也。既体貌敬顺,志气高朗,则可以比玉,故如玉之圭璋。高朗则行闻於远,故有善声誉。敬顺则貌无惰容,故有善威仪。貌善名彰,是德行相副也。《释诂》云:“颙颙、卬卬,君之德也。”孙炎曰:“颙颙,体貌温顺也。卬卬,志气高远也。”取此笺、传为说。】
七章: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
传:凤皇灵鸟仁瑞也。雄曰凤,雌曰皇。翙翙,众多也。笺云:翙翙,羽声也。亦,亦众鸟也。爰,于也。凤皇往飞,翙翙然,亦与众鸟集於所止。众鸟慕凤皇而来,喻贤者所在,群士皆慕而往仕也。因时凤皇至,故以喻焉。翙,《说文》云:“羽声也。”《字林》云:“飞声也。”。传:蔼蔼,犹济济也。笺云:媚,爱也。王之朝多善士蔼蔼然,君子在上位者率化之,使之亲爱天子,奉职尽力。蔼,《尔雅》云:“臣尽力也。”《说文》作“蔼蔼”,云:“臣尽力之美也。”。
疏【毛以为,成王之时,有凤皇之瑞。召公以为用贤所致,故陈之以戒王。言凤皇之往飞翙翙然者,是其羽翼之声,亦集止於其所宜止之处。今所以致此瑞者,以其蔼蔼然王朝之上多善士也。此善士等,维君子大贤之所命,使率化之,使媚爱於天子矣,令皆奉职尽力。郑以为,凤皇往飞之时,翙翙其羽为声,亦与众鸟集於所止。凤皇所在,众鸟慕而从之,故凤皇亦与之同止,兴贤者来仕之时,亦与众群士集於君朝。贤者所在,群士慕而就之,故贤者亦与之同朝。得大贤而致群士,犹凤皇飞而来众鸟,王安得不求之乎?其馀同毛。传“凤皇”至“众多”。正义曰:《礼运》云:“麟、凤、龟、龙谓之四灵。”皇亦凤类,故俱云灵鸟,言此鸟有神灵也。言仁瑞者,《五行传》及《左氏》说皆云“貌恭体仁”,则凤皇翔,言行仁德而致此瑞。毛此意用臣之仁,以致南方凤。昭二十九年《左传》云:“水官废矣,故龙不生得。”彼言臣修水职致东方龙,则毛意与左丘氏说同。以用臣所致者,皆修母致子应也。《释鸟》云:“鶠,凤。其雌皇。”是雄曰凤,雌曰皇也。《说文》云:“凤,神鸟也。天老曰:凤象麟前、鹿后、蛇颈、鱼尾、龙文、龟背、燕颔,鸡喙,五色备举,出於东方君子之国,翱翔四海之外,过昆仑,饮砥柱,濯羽弱水,暮宿风穴,见则天下大安宁。字从鸟,凡声。凤飞,则群鸟从以万数,故凤古作朋字。”《山海经》曰:“丹穴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鹤,五采而文,名曰凤。首文曰德,翼文曰顺,背文曰义,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大安宁。”京房《易传》曰:“凤皇高丈二,汉时凤皇数至。”《汉书》云:“高五六尺。”郭璞云:“小之形未详。”翙翙与其羽连文,则是羽声也。言众多者,以凤鸟多,故羽声大。《皋陶谟》云:“凤皇来仪。”注云:“仪,匹。”言其相乘匹。《中候·握河纪》云:“凤皇巢阿阁讙树。”言讙讙在树。是凤必群飞。《白虎通》云:“黄帝之时,凤皇蔽日而至。”是来必众多也。毛意不言众鸟,则唯是凤事,而言亦者,以凤事自相亦也,故王肃云:“凤皇虽亦高飞傅天,而亦集於所宜止,故集止以亦傅天,傅天以亦集止。今能致灵鸟之瑞者,以多士也。欲其常以求贤用吉士为务也。”笺“翙翙”至“喻焉”。正义曰:以传言众多解为声之意,故又明之云:“翙翙,羽声也。”以此兴求贤。求贤当此凤而言。亦集,则意取於亦,故云“亦,亦众鸟也”。凤与众鸟俱集所止,犹贤与群士俱在王朝。众鸟慕凤似群士慕贤,故以为喻。明王之朝,无人不贤,而云慕者,以贤有等级,言小善之慕大善耳。《君奭》云:“耇造德不降我,则鸣鸟不闻。”又太平必致四灵,故知因时凤皇至,故以喻焉。传“蔼蔼,犹济济”。正义曰:《释训》云:“蔼蔼、济济,止也。”俱为容止,故犹之。《释训》又云:“蔼蔼、萋萋,臣尽力也。”则此为美容,又尽力矣。笺“王之”至“尽力”。正义曰:以《左传》言“维命者,皆谓受其节度,听其进止”,此经既云“王多吉士”,即云“维君子使”,则吉士受此君子之命使也。“媚于天子”,文承其下,明是君子使此吉士爱天子矣,故云“君子在上位者率化之”,谓若公卿之率化大夫士也。臣之爱君,唯当尽心力,奉职事,故云“奉职尽力”,意取《尔雅》为说也。】
马瑞辰曰:【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传以翙翙为众多,则“其羽”即指众鸟言,“亦”当对凤凰言,非谓凤凰与众鸟。胡承珙释之曰:“若云凤凰于飞,则有此众多之羽亦集於所止耳。”其说是也。说文曰:“凤飞,则群鸟从以万数。”故凤古作朋字,此诗所以言众鸟之翙翙。
高亨曰:此下四章当另为一篇。(考今本《竹书纪年》:成王八年,凤凰见。)此诗疑作於此时。诗以凤凰比周王,以吉士比众鸟。《说文》:“凤飞,群鸟从以万数。”
八章: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媚于庶人。
笺云:傅,犹戾也。笺云:命,犹使也。善士亲爱庶人,谓抚扰之,令不失职。
疏【正义曰:抚扰皆安养之义。耕垦原隰,以种禾黍,治其丝麻,以为布帛,皆民之职也。爱庶人者,清静为政,不乱在下,安养之,使不失此职耳。】
九章: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雝雝喈喈。
传:梧桐,柔木也。山东曰朝阳。梧桐不生山冈,太平而后生朝阳。笺云:凤皇鸣于山脊之上者,居高视下,观可集止。喻贤者待礼乃行,翔而后集。梧桐生者,犹明君出也。生於朝阳者,被温仁之气亦君德也。凤皇之性,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传:梧桐盛也,凤皇鸣也。臣竭其力,则地极其化,天下和洽,则凤皇乐德。笺云:菶々萋萋,喻君德盛也。雍雍喈喈,喻民臣和协。
疏【毛以为,上既言凤皇由吉人所致,此又总而结之,以告戒於王。言今凤皇鸣矣,於彼高冈之上,又梧桐生矣,於彼朝阳之地。其梧桐之生,则菶々萋萋而茂盛;其凤皇之鸣,则雍雍喈喈而和协,是太平之实验矣。郑以为,凤皇之将出,则先鸣矣,於高山之脊,居高视下,观可集止。见其梧桐生矣,於彼山东之朝阳,乃往集之。以兴贤者之将仕也,则相时待礼,择可归就。见其明君出矣,於彼仁圣之治世,乃往仕之。梧桐之生,则菶々萋萋而茂盛,以兴明君亦德盛也。凤皇之鸣也,则雍雍喈喈然音声和协,以兴民臣亦和协也。传“梧桐”至“朝阳”。正义曰:梧桐可以为琴瑟,是柔韧之木,故曰柔木。《释木》云:“榇,梧。”郭璞曰:“今梧桐又曰荣桐木。”郭璞云:“则梧桐也。”然则梧桐一木耳。“山东曰朝阳”,《释山》文。孙炎曰:“朝先见日也。”言梧桐不生山冈,太平而后生朝阳者,山冈与朝阳一也。以经有冈,故以山言之。但梧桐柔脆之木,若时未太平,地不极化,则不生山冈朝阳之地。若太平,则生山冈之朝阳。山顶之东,皆早朝见日。但是山东之冈脊,总曰朝阳。不云凤鸣处所者,以时不太平,凤全不见,故不须言鸣之处所。笺“凤皇”至“不食”。正义曰:笺以上二章兴求贤人,故此亦以凤皇兴贤者。梧桐自是凤之所栖,不必太平乃有,不得为太平之事。因凤所集,故以兴明君焉。以凤鸣而言在冈,故知居高视下,观可集止。言贤者待礼者,明君能以礼召人,故以喻焉。梧桐可使凤皇集之,则大树非始生矣。而言梧桐生者,喻明君出也。既以梧桐比君,不言生於他处,而云生於朝阳者,以其早见日阳,被温仁之气。温仁者,亦君之德也,故以朝阳之梧桐喻之。“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庄子》文也。然《庄子》所说,乃言鹓雏,鹓雏亦凤皇之别。《白虎通》云:“黄帝之时,凤皇蔽日而至,止於东园,食常竹实,栖常梧桐,终身不去。”且诸《书传》之论凤事,皆云食竹栖梧。笺言此者,解经既言凤皇,即言梧桐之意也。传“梧桐”至“乐德”。正义曰:言梧桐盛,解菶々萋萋。凤皇鸣,解雍雍喈喈。臣竭其力以下,更覆解此凤鸣木盛之意。由臣能竭其力以助於君,故使地亦极尽其化生之德,生此梧桐,使之菶々萋萋也。由臣竭其力,故使天下和洽,故使凤皇乐德而来,其鸣雍雍喈喈也。知臣竭其力为二事之总者,以此言太平由臣之力,明天下和洽亦臣竭力矣。万物草木,天之所生,言地极其化者,以梧桐生在地,是地能化之。《释训》云:“蔼蔼、萋萋,臣尽力也。”舍人曰:“蔼蔼,贤士之貌。萋萋,梧桐之貌。”孙炎曰:“言众臣竭力则地极其化,梧桐盛也。”是用此传为说。《释训》又云:“噰噰喈喈,民协服也。”不为凤皇鸣。此传与《尔雅》异者。毛意以为,由万民协服,故凤声雍和,亦得合《尔雅》也。笺“菶々”至“和协”。正义曰:菶々萋萋,梧桐之貌也。笺於上经以梧桐喻明君,故以梧桐盛喻君德。《尔雅》言臣尽力,与此笺不同者,以君有盛德,则能使臣尽其心力,亦与《尔雅》合也。雍雍喈喈,凤皇之声,上以凤皇比贤者,其鸣似贤者之政教,故以凤皇声闻於人,人闻之而知其雍和,以喻政教加被於民,民应之而相与和协。《尔雅》言民协服者,彼言所喻之意也。】
十章:君子之车,既庶且多。君子之马,既闲且驰。矢诗不多,维以遂歌。
传:上能锡以车马,行中节,驰中法也。笺云:庶,众。闲,习也。今贤者在位,王锡其车众多矣,其马又闲习於威仪能驰矣。大夫有乘马,有贰车。传:不多,多也。明王使公卿献诗以陈其志,遂为工师之歌焉。笺云:矢,陈也。我陈作此诗,不复多也。欲令遂为乐歌,王日听之,则不损今之成功也。
疏【毛以为,成王实能用吉士,已致大平,但召公欲令守其成功,故自言作诗之意。言今君子贤者来在王位,王赐之车马。其所赐君子之车既众,且又能多矣,所赐君子之马既闲习於威仪,且又能驰矣,是王能用贤,不须规戒。今我陈作此诗,岂不多乎?言其实烦多也。正以中心不已,恐王惰慢,故作此诗,遂为乐人之歌,冀常求贤士,永为鉴戒,不损今日成功也。郑唯以不多为作此诗不复多为异。馀同。传“上能”至“中法”。正义曰:言上能赐以车马,谓成王於时已能赐之。行中节,解既闲也。驰中法,解且驰也。言闲驰者,美其中节度,合礼法。笺“庶众”至“贰车”。正义曰:以经言既是王赐之,故云今贤者在此位,王赐其车众多矣。庶、多一也,丁宁以足句耳。驰者,是马走之名。马既能走,今言且驰,明是驰合於法,故云“其马又闲习於威仪,能驰矣”。车不独赐驾,必以马、车言众多,则马亦多矣。但马有御之威仪,故别言闲驰以美之。马既别文,故众多者,唯言车耳。言大夫有乘马,有贰车者,解其言多之意。以车则人有副贰,所赐又非一人,故言多也。言大夫者,自大夫以上皆有此,不必专指大夫也。礼,士无贰车,又止得两马。本或有“士者”,衍字。定本云“大夫士有乘车、贰车”,非也。传“不多”至“歌焉”。正义曰:传反其言,以不多为多者,王既能用贤,不复须戒,故以作诗为烦多也。又解召公献诗及言遂歌之意,以明王使公卿献诗,以陈其所作之人志意,遂为工师之歌故也。《国语》亦云:“使公卿至於列士献诗”,与此同也。《春秋·瞽矇职》“掌九德六诗之歌”。工者,乐师之总名,即大师是也。笺“矢陈”至“成功”。正义曰:笺以忠臣谏王,其言虽多,犹恨心之不尽,不当自谓己言已为多也。且顺文自通,不宜反之,故易传以为作此诗不复多言,其意犹以为少也。乐人之歌,常在君侧,故云“王日听之,则不损今之成功”。】
马瑞辰曰:【矢诗不多,维以遂歌】首章言矢音者,望贤者之陈歌也。末言贤人众多,则陈诗者亦多,正与首章相应,非谓矢诗为召公自言陈作此诗也,故以不多为多。笺误解为召公自言陈作此诗,因易传,以不多为顺词。正义据笺申传,又以不多为“王能用贤,不复须戒,故以作诗为烦多”,殊失传恉。
诗缉卷二十八
宋 严粲 撰
生民之什 大雅
卷阿【卷音权】召康公戒成王也言求贤用吉士也【公刘防曰卷阿末句云矢诗不多维以遂歌是总结之辞三篇次第元是召公作之先后公刘言成王将涖政而献是诗明下两篇亦是涖政之时俱献之也】
经言君子又言吉士君子者尊贵之称士者众多之目其曰蔼蔼吉士维君子使是吉士者君子所引善类而君子者吉士之宗主也故经以凤凰之希有喻君子以羽声之众多喻吉士也序言求贤用吉士贤指经中之岂弟居子吉士指经中之蔼蔼吉士也谓求岂弟君子以任用吉士也成周之朝吉士虽众多不可无大贤以为之统盟公刘泂酌卷阿三诗皆成王涖政康公作之以戒王也周公有明农之请将释天下之重负以听王之所自为康公虑周公归政之后成王渉歴尚浅任用非人故作卷阿之诗反覆歌咏有言之不尽之意欲以动悟成王若曰周公欲归政矣王所倚仗者谁欤以壮鋭之气享盛大之业若任用非人将伤大体王当虚心屈己以求岂弟之贤而任之岂弟君子云者乃笃厚纯固盛徳之人可以弥性而辅君徳可以为则而仪百辟可以为纲而总众职可以任使吉士而司进退人物之权此其责任至重前乎此者周公实任之王盍求其可以任周公之事者而继之乎苟求其人而未得则周公其可以遂明农之请乎康公所以动悟成王者其辞婉矣周召同心如此乃知周公居东之初成王未悟之日伐柯九罭等诗人心颙颙谓朝廷一日不可无周公在召公必不但黙也史传略耳
有卷者阿【传曰卷曲也笺曰大陵曰阿】飘风自南【飘如字从韵书本注音瓢传曰飘风回风也防曰李廵云旋风也桧风云匪风飘兮何人斯云其为飘风彼皆不言自南故以为恶此言从长养之方故为喻善今曰南温厚之气风自南则得温厚之气故能长养万物】岂弟君子来防来歌以矢其音【传曰矢陈也今曰释文云矢陈也直也矢其音谓直陈其音如矢口成文之矢也】
兴也阿不曲则风无自而入故必有卷然之阿而后自南长养之风飘回而入喻人君能虚心屈己而后足致岂弟之大贤也诚使岂弟君子来而与王游来而就王歌以直陈其声音使之尽吐其所欲言而无所顾虑则薰陶渐染所以养成君徳者亦如南风之养物矣
伴奂尔游矣【伴奂音判唤徐音畔换笺曰伴奂自纵弛之意今曰安肆之意】优游尔休矣【钱氏曰优防闲暇貌】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王氏曰弥者充而成之使无间之谓也释文曰弥益也】似先公酋矣【酋音遒慈秋反传曰似嗣也酋终也】
承上章言贤者既来游矣尔成王当与之安肆而游处间暇而休息从容欵宻与之浃洽则此岂弟之贤必有薫陶渐染之功而使尔弥益其徳性以继嗣先公之业而克终矣弥性非矫揉彊勉之所及唯有徳之贤朝夕与之游处乆而与之俱化耳不言先王而言先公不忘所起之艰难也
尔土宇昄章【昄音反韵又音版钱氏曰土疆土也宇宇内也传曰昄大也苏氏曰章着也】亦孔之厚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百神尔主矣成王承文武之绪其土宇昄大而章着大则疆理混一章则法度修明亦甚厚而不可加矣岂可任非其人而败壊之乎惟得岂弟之贤而用之以弥益其徳性则百神歆飨之皆以汝为主矣有天下者祭百神社稷宗庙之主也
尔受命长矣【陈氏曰长累世已乆】茀禄尔康矣【茀音弗笺曰茀福也】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纯嘏尔常矣【嘏音假笺曰纯大也苏氏曰嘏福也】尔受天命其传已乆福禄已安矣周以积累之乆而后兴故享之而安也然岂可任非其人而斵丧之乎惟得岂弟之贤而用之以弥益其徳性则大福尔可常享矣二章三章四章皆言弥性者谓此岂弟之贤闗君徳之涵养成就而非小有材者所能与也
有冯有翼【冯音凭传曰冯依也翼辅翼也苏氏曰在前则有马在侧则有翼】有孝有徳以引以翼【王氏曰以引引其前以翼翼其左右刘氏曰引其君以当道予欲左右有民汝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笺曰则法也】
冯翼孝徳之人即蔼蔼吉士也成王左右前后有可为冯依者有可为辅翼者有孝行者有贤徳者凡此诸贤王能有之以引导辅翼其身矣然必得岂弟之大贤以为四方之法而仪刑百辟也説者多以四方为则非人臣之事遂以岂弟君子为斥成王然首章来游来歌便説不行吉甫万邦为宪申伯文武是宪山甫式是百辟嘉賔是则是效皆人臣事也【诗记曰贤者之行非一端必曰有孝有徳何也盖人主常与慈祥笃实之人处其所以兴起善端涵养徳性镇其躁而消其邪日改月化有不在言语之间者矣故宣王之在内者唯云张仲孝友而萧望之亦谓张敞材轻非师傅之器皆此意也】
颙颙卬卬【传曰颙颙温貌卬卬盛貌笺曰颙颙体貌敬顺卬卬志气髙朗】如圭如璋令闻令望【闻音问笺曰人闻之则有善声誉人望之则有善威仪】岂弟君子四方为纲【笺曰纲者能张众目】
外之体貎颙颙然敬顺内之志气卬卬然髙明其徳如玉之圭璋表里纯一也人闻之有善声誉人望之有善威仪此岂弟之君子可以为四方之纲也纲举则目张谓总提纲维也说者以颙颙卬卬而下为成王非也假乐嘉成王故称穆穆皇皇此诗以成王初涖政而戒之则不当过为称誉之辞也
凤皇于飞【传曰凤皇灵鸟仁瑞也雄曰凤雌曰皇】翽翽其羽【翽音诲传曰翽翽众多也笺曰羽声也曹氏曰説文云翽翽飞声也飞而有声则众羽也凤皇希见之鸟不应羣飞之众如此则翽翽其羽者乃凤皇飞而众鸟从之也説文云凤飞羣鸟从之以万数】亦集爰止【笺曰爰于也】蔼蔼王多吉士【苏氏曰蔼蔼众多也】维君子使【今日此君子即前数章所称岂弟君子也】媚于天子
因时凤至故以喻贤者凤飞鸟之出乎其类者众鸟所慕也凤皇于飞而翽翽然众羽之声亦集于所止之地犹大贤用而善类乐附之从其类也今王朝之上吉士蔼蔼众多矣然必得大贤君子为之宗主而器使之则声应气求各尽其心以媚爱于天子矣言王多吉士是王已有之吉士见于已用者成周人材最盛而可以当凤皇之喻为人材之统盟者舍周公其谁哉
凤皇于飞翽翽其羽亦傅于天【傅音附笺曰犹戾也】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笺曰命犹使也】媚于庶人【笺曰亲爱庶人谓无扰之】
凤皇鸣矣于彼髙冈【曹氏曰髙冈众人所见闻也】梧桐生矣【防曰梧桐一木耳曰梧桐青桐也山隂陆氏曰梧一名榇即梧桐也今人以其皮青号曰青桐华浄妍雅极可爱故多近斋閤种之梧櫜鄂皆五焉其子似乳缀其櫜鄂生多或五六少或一二飞鸟喜巢其中庄子所谓桐乳致巢是也今亦谓之梧子】于彼朝阳【传曰山东曰朝阳防曰朝先见日也曹氏曰向阳而易茂也】菶菶萋萋【菶布孔反传曰梧桐盛也】雝雝喈喈【传曰凤皇鸣也】
言今鳯皇已鸣矣其鸣在于髙冈之上众所闻见喻大贤处髙显之地非潜伏侧陋也此大贤非有道不见如凤皇非梧桐不栖今梧桐已生矣其生在于朝阳之地向阳则易茂喻今太平之时也有其人又有其时如梧桐菶菶萋萋而茂盛凤皇雝雝喈喈而和鸣君臣遇合之盛如此也康公所指岂难知哉成王可以黙防矣
君子之车既庶且多【笺曰庶众也】君子之马既闲且驰【笺曰闲习也】矢诗不多维以遂歌
此君子其车已众而多矣其马既闲习而能驰矣言其爵位尊显锡赉已厚所谓大贤可为多士之宗主者此其人也我陈诗之意初无多説只为此一事耳维王歌咏之深味乎吾言可也康公三诗皆作于成王将涖政之初公刘泂酌皆直述之辞唯卷阿宛转反覆使人再三歌咏而后悟盖其深意所寓实在此篇也
卷阿十章六章章五句四章章六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