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小雅·鹤鸣

诗序：《毛诗序》说：“《鹤鸣》，诲（周）宣王也。”《郑笺》补充说：“诲，教也，教宣王求贤人之未仕者。”

小雅·鹤鸣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他山之石，可以为错。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榖。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词句注释

小雅：《诗经》中“雅”部分，分为大雅、小雅，合称“二雅”。雅，雅乐，即正调，指当时西周都城镐京地区的诗歌乐调。小雅部分今存七十四篇。

九皋：皋为沼泽中由高地围成的小沼泽，九表示虚数，言泽之深广。一说九折泽，泽中水溢出称一折，九折指极远处。一说九皋山，又名鸣皋山，位于洛阳伊川、嵩县、汝阳三县交界处，是伊川古迹名胜十六景之一。

潜：沉潜。渊：深水，潭。

渚：水中小洲，此处当指水滩。

乐：此处有可爱之意。

爰（yuán）：于是。檀（tán）：古书中称檀的木很多，时无定指。常指豆科的黄檀，紫檀。这里用来比喻贤人。

萚（tuò）：酸枣一类的灌木。一说低矮的树木，一说枯落的枝叶。这里用来比喻小人。

错：琢玉的石头，必取自他山，以其硬度不同。一说一种琢磨玉器的工具。

榖（g）：树木名，即楮树，其树皮可作造纸原料。这里用来比喻小人。

攻玉：谓将玉石琢磨成器。攻，加工，雕刻。朱熹《诗集传》：“两玉相磨不可以成器，以石磨之，然后玉之为器，得以成焉。”

小雅·《鹤鸣》正义

序：《鹤鸣》，诲宣王也。诲，教也。教宣王求贤人之未仕者。鹤鸣，《草木疏》云：“鹤鸣闻八九里。”

疏【正义曰：上言规，此言诲者，规谓正其已失，诲谓教所未知。彼诸侯专恣，是巳然之事，故谓之规。此求贤者未是已失，直以意教，故谓之诲。叙者观经而异文。】

一章：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他山之石，可以为错。

传：兴也。皋，泽也。言身隐而名著也。笺云：皋泽中水溢出所为坎，自外数至九，喻深远也。鹤在中鸣焉，而野闻其鸣声。兴者，喻贤者虽隐居，人咸知之。九皋，音羔，《韩诗》云：“九皋，九折之泽。”闻音问。下同。传：良鱼在渊，小鱼在渚。笺云：此言鱼之性寒则逃於渊，温则见於渚，喻贤者世乱则隐，治平则出，在时君也。传：何乐於彼园之观乎？萚，落也。尚有树檀而下其萚。笺云：之，往。爰，曰也。言所以之彼园而观者，人曰有树檀，檀下有萚。此犹朝廷之尚贤者而下小人，是以往也。传：错，石也，可以琢玉。举贤用滞，则可以治国。笺云：它山，喻异国。错，《说文》作“厝”，云：“厉石也。”《字林》同。

疏【毛以为，言鹤鸣於九皋之中，其声闻於外方之野。鹤处九皋，人皆闻之。以兴贤者隐於幽远之处，其名闻於朝之间。贤者虽隐，人咸知之，王何以不求而置之於朝廷乎？所以必求此隐者，以鱼有能潜在渊者，或在於渚者。小鱼不能入渊而在渚，良鱼则能逃处於深渊。以兴人有能深隐者，或出於世者。小人不能自隐而处世，君子则能逃遯而隐居。逃遯之人多是贤者，故令王求之。王若置贤人於朝，则人言云：“我何以乐彼之园而欲往观之乎？曰：‘以上有善树之檀，而其下维有恶木之萚。我所以观焉。’”以兴何以乐彼之朝而欲往观之乎？以上有德善之人，而其下维有不贤之人，我所以往也。王得贤，则为人乐观其朝。如此，何以不求之？非但在朝为人所观，又它山远国之石，取而得之，可以为错物之用。兴异国沈滞之贤，任而官之，可以为理国之政。国家得贤匡辅以成治，犹宝玉得石错琢以成器，故须求之也。王者虽以天下为家，畿外亦得为异国也。郑唯次二句为异。馀同。笺“皋泽”至“鸣声”。正义曰：郑以一鸟不鸣九泽，而云九皋者，然则明深九坎也。泽者水之所钟，故知泽中水溢出所为坎，自外数至九，於时泽有然者，故作者举之以喻深远也。鹤者善鸣之鸟，故在泽焉，而野闻其鸣声。陆机《疏》云：“鹤形状大如鹅，长脚青翼，高三尺，喙长四寸馀，多纯白，或有苍色者，今人谓之赤颊。当夜半鸣，故《淮南子》云“鸡知将旦，鹤知夜半”。其鸣高亮，闻八九里。雌者声差下。今吴人园囿中及士大夫家皆养之。”传“良鱼”至“在渚”。正义曰：毛以潜渊喻隐者。不云大鱼，而云良鱼者，以其喻善人，故变文称良也。笺“此言”至“则出”。正义曰：此文止有一鱼，复云或在，是鱼在二处。以鱼之出没，喻贤者之进退，於理为密。且教王求贤，止须言贤之来否，不当横陈小人，故易传也。】

二章：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榖。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笺云：天高远也。笺云：时寒则鱼去渚，逃於渊。传：穀，恶木也。穀，《说文》云：“楮也。从木，穀声。”非从禾也。以上章上檀下萚类之，取其上善下恶，故知“穀，恶木”也。传：攻，错也。

疏【正义曰：以上檀萚类之，取其上善下恶，故知“穀，恶木”也。陆机《疏》云：“幽州人为之穀桑，荆杨人谓之穀，中州人谓之楮。殷中宗时，桑穀其生是也。今江南人绩其皮以为布，又捣以为纸，谓之穀皮纸，絜白光泽，其里甚好。其叶初生，可以为茹。”】

诗缉卷十九

宋　严粲　撰

　　鸿鴈之什　　　　小雅

鹤鸣诲宣王也【董氏曰此诗其师传所作欤】

此诗説者多异毛郑在众説之先皆谓兴求贤必有师承当从之

鹤鸣于九皋【传曰皋泽也笺曰泽中水溢出所为坎自外数至九喻深逺也】声闻于野【闻音问今曰他人闻知其声之闻从平声凡声闻于人之闻从去声传曰言身隐而名著也】鱼潜在渊或在于渚【江有渚传曰渚小洲也疏曰以鱼之出没喻贤者之进退】乐彼之园【乐音洛】爰有树檀【疏曰檀善树也解见将仲子】其下维萚【音托萚落叶也解见萚兮笺曰犹尚贤而下小人】它山之石【它音拖】可以为错【七落反传曰错石也可以琢玉今曰子不砻不错焉攸用错谓治玉也】

兴也鹤鸣于九皋深逺之地其声闻于外方之野喻贤者身隐名显也鱼或在于深渊或见于浅渚喻贤者去就不常也身隐名显则难进去就不常则易退皆视人主意向何如耳故用舍不可以不审犹彼园之可乐者以上有善木之檀其下则有落叶喻朝廷之上当上贤而下不肖也既得贤者则可以磨砻君徳如它山之石可以为琢玉之错石也【程子曰玉之温润天下之至美也石之粗粝天下之至恶也然两玉相磨不可以成器以石磨之而后玉之为器得以成焉犹君子之与小人横逆既加然后脩省畏避动心忍性增益预防而礼义生焉道徳成焉吾闻诸邵子云李氏曰汉王符云攻玉以石洗金以盐濯锦以鱼浣布以灰夫物固有以贱理贵以丑化好者矣智者弃短取长以致其功】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谷【音谷释文曰谷从木非从禾也曰谷楮也今楮皮也传曰谷恶木也疏曰陆玑云幽州人谓之谷桑荆交广谓之谷中州人谓之楮殷中宗时桑谷并生是也今江南人绩其皮以为布又捣以为谓之谷皮洁白光泽其里甚好其叶初生可以为茹】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传曰攻错也今曰谓错治之也】

　　鹤鸣二章章九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