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后宫的阴谋

　　几日后，宫中盛传黛嫔同虹昭仪闹不和，更有胜者，说听到永和宫里经常传出吵闹声，黛嫔这几日也时常出没于贵妃宫中。

　　虹昭仪和黛嫔她们之间到底在发生着什么，安梦婷和夏怀蝶一无所知。两宫之争，她们被排挤在外开始受到冷落，很多事还是从一些流言飞语里知晓。这以后，夏怀蝶唯一一次和虹昭仪的交谈也变得诡异异常。

　　虹昭仪从未有过地关心起夏怀蝶的衣食住行，还为她每月加了四钱的俸禄。虹昭仪说前几日遇到大公主向她提起了夏怀蝶，说她人品才貌俱佳，日后一定也是要晋封的。

　　虹昭仪一向善变，又唐突得提起这些事，夏怀蝶反而心中不安起来。

　　永和宫里人来人往，很多话不方便说。安梦婷和夏怀蝶，两个人就沿着回廊，时而走走停停，时而窃窃私语。

　　“黛嫔毕竟是贵妃娘娘举荐的人，之前多半是受了虹昭仪的蛊惑，才和贵妃娘娘不和。如今应该是想明白了，虹昭仪这人是靠不住的。”

　　“是呀，这虹昭仪可真是阴险，让我改来改去的，原来是想设计陷害黛嫔，还想怪在我头上，幸亏贵妃娘娘在场，否则不知她要怎么闹大了。”夏怀蝶不免有些后怕。

　　“她自然是不会真把你怎么样，只不过是找个替罪羊，事情过了，也就不会难为你了。只是她和黛嫔之间恐怕要出事。”安梦婷毕竟比夏怀蝶多经世，想得深些。

　　夏怀蝶显然还在为虹昭仪那天当众骂她懊恼，折了一枝狗尾巴草 ，轻轻抽打在雕花栏杆上，赌气道：“出事才好呢，反正她们现在想拿我们当垫背的，之前的躲过去了，以后指不定被她怎么个迫害法。她们要是走了，才清净。昭云宫的慧妃娘娘对下人可好呢，要是有这么个主子，我们以后才能有出头之日。”

　　见她因为心情激愤，声音也提响了，安梦婷连忙“嘘”了一声，拉她到更偏僻处。在荷塘边的圆石头上坐下，此处观望，来人一见便知。

　　“眼下的事还不一定。有件事告诉你了，千万记得不可说出去。”夏怀蝶点点头，凑近脸来。安梦婷用丝帕挡住嘴，低声道：“几日前，我看见虹昭仪的亲信侍女依兮，鬼鬼祟祟进入梅香殿。”

　　夏怀蝶狠狠吃了一惊，虹昭仪这事连她们都不让知道：“如果她们不和是做出来给别人看的，那就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有这可能，若真是这样，就不知道她们是怎么个打算?”

　　“难道是想背地里捣鬼搬到蔡贵妃。不知是蔡贵妃会赢还是黛嫔她们了？洁嫔这些事好像都没有参与，她们三个里面就她最淡薄，人也看着本份。”

　　“洁嫔做事保守，我们也不了解她，表面上看倒的确是个好人。其实当初贵妃娘娘对我也是不错的，常让我去她处走动，那时黛嫔已和她有了芥蒂，所以被她说了一通，也就没再和贵妃有什么往来了。”安梦婷若有所思地回忆着。

　　夏怀蝶感叹道：“那希望到时她能记着你一些。话又说回来，我倒是觉得黛嫔她们胜出的可能大些。你看蔡贵妃平日里和声和气，没什么威信，身边出主意的人也不多，不像我们永和宫那三位，随便一个都是能主持大局的。”

　　“随便她们吧，宫里面从来就是朝不保夕的。我们自己老老实实，希望日子能太太平平。”

　　“还有件事，虹昭仪。。。。。。。。。。。”

　　乍听见悉悉索索声响，夏怀蝶立马收住话。两人一改神色，站起身来面对荷塘。等来人近了，再转过来一看，正是蔡贵妃身边的太监刘德海，安梦婷和这太监有过节，只是站着不动。倒是这刘太监嬉皮笑脸，作了个揖，迎了上来，打趣道：“选侍娘娘兴致甚好，这荷花还没开呢，就来这里观赏这一潭死水。刚刚好像两位还在说话，怎么奴才一来就停了，不如一起说来，好让奴才也听听乐乐。”

　　夏怀蝶之前听闻安梦婷没搬进永和宫时，常被这奴才欺负，还没见过他真人。但见眼前人，眯眯双眼一条缝，满脸假意话藏针，还是少惹为妙。安梦婷嘴角抽笑了两下，淡淡道：“待在屋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走累了，在这歇歇脚。”

　　正欲要走，刘太监又接下话：“娘娘原来是在宫里待得透不过气了，这样出来倒是无拘无束些。”

　　见他说话越来越不像样，安梦婷白了他一眼，气哄哄地拉着夏怀蝶走了。

　　回来的路上两人又唏嘘了一番，才各自回到殿内。一夜无话。

　　　　第七章 死亡

　　八月后的初秋，一群人涌进了永和宫，带头的是总管太监李林忠。他们先是冲进了梅香殿，一阵乱翻乱砸之后，找出了几个精致小木盒，扔在黛嫔面前，里面暗红色的粉末伴着阵阵香气，洒了一地。黛嫔脸色惨白，摇晃几下，跌坐在地。李总管使了个眼色，几个太监上前把她拉了出去。随后是幽兰殿，虹昭仪出来的时候，衣衫不整，鬓云乱洒，想来是有过挣扎，口中还怒声不止：“你们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动本宫，放手，放开我，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只有洁嫔出来的时候，面不改色，端庄肃穆，来人见她如此，也就没多为难她，请入车撵，三人一并被押走。

　　等安梦婷回来，永和宫已是一片狼藉。今早，华梦姑姑请了她去原安大公主那里，抄录佛经，呆了整一天大公主才放她回来。现在想来，难道是公主有意庇护？但之前同公主并没有什么往来。。。。。。。。

　　至夜晚，风云变化，雷电交加。人烟稀少的宫苑窗外，树影如同飘动的幽魂。耳边传来慵懒的猫叫声，突然又变成一声尖锐的‘喵’，把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安梦婷使劲用被子把头蒙住，心里默念着，看不见，也听不见。思绪无限翻滚纠缠，回想着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先是皇后娘娘病倒，接着丝韵公主死了，而这一切都和黛嫔她们有关。。。。。。。。都是些毫无头绪的事情，她和戴嫔她们如此亲近，万一牵连到自己，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又过了几天，依兮也被带走，安梦婷病倒了，太医来看过说是受了惊吓，除了夏怀蝶和她相依为命，宫中也无人再过问起这个重新被冷落的女人。

　　再后来，严刑逼供之下，依兮把什么都招了。这招的里面有多少真，有多少是有心人加入的，就无人知晓了。皇上因为丝韵公主的死，要对黛嫔、虹昭仪和洁嫔施以极刑，贵妃娘娘求情，才改赐了毒酒。最近又传出了一个耸人听闻的传言，虹昭仪入殓的时候，刮起一阵怪风。棺木被打翻在地，尸体掉了出来，被人发现手筋脚筋已被挑断，左胸口被血迹染湿凹陷下去，有人就传言说她的左乳已被连根挖去。那段时间刑房常传出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估计皇恩浩荡并没有放过她们，但这些都只是下人的猜想。那些个散播谣言的人被处置后，消息也就截止了。

　　入冬以后，安梦婷和夏怀蝶的处境如同这天气一样，风霜雪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请她们过去问话。夏怀蝶更是被缠得噩梦连连，整日一惊一乍。虹昭仪好阴毒，她是明知自己万一事迹败露必死无疑，还要千方百计拉她下水。平日里对她不闻不问，事发前却突然对她虚寒问暖，还在公主面前提携她，原来是想让公主惩治她。不知现在背后有多少眼睛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说不定依兮之后就是她了。一天。两天。。度日如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还好，自己还安然无恙。

　　这件事的发生安梦婷和夏怀蝶都是被排除在外的，黛嫔没有拉拢他们参与，估计对他们并不十分信任，毕竟是生死攸关的事情。所以细节的事情并不知晓，只能猜到个大概。黛嫔与虹昭仪的不和的确是装出来的，为了是好让虹昭仪接近贵妃娘娘，以便把丝韵公主的死陷害给贵妃。谁知，一山还有一山高，贵妃早就看出了他们的计谋，先下手一步，其中的步步为营，以至于最后能让事情反转，搬倒三座后宫强有力的大山，看来贵妃的深谋远虑并不在她们三个之下。

　　跟错了主人的安梦婷和夏怀蝶，以后的日子真是暗无天日啊！

　　现在整个永和宫如同冷宫一样，不少宫女被分派到别的宫中，但多数是去的苦差房。

　　翠竹殿内，两个娇小身影围坐在炉火边，劣质的木炭烧出来的刺鼻浓烟，引得安梦婷尚未痊愈的身子轻“咳”了几声，夏怀蝶心疼地靠近过去，拍了拍她的后背，伸出冻红的双手，揉搓着安梦婷的手背，再抬起头时，眼中莹然有泪：“婷儿，以后宫中岁月，你我就这样相伴扶持好吗？”安梦婷未言语，一滴清泪滚落在手上，顺势掉到烧红的木炭上，吱吱作响。

　　　　第八章 大公主召见

　　隔了几日，华梦姑姑过来请安梦婷去原安大公主处回话。这华梦姑姑为人谦和慈善，在安梦婷刚入宫时多方照顾，所以安梦婷此去，夏怀蝶也放心。

　　原安长公主同皇帝乃一母所生，年轻时驸马不幸战死沙场，她也立誓不再嫁，景帝一直对她心中有愧，所以对这位长姐很是敬重。早年，太后顾念大公主同驸马感情深厚，不忍她一个人在大公主府苦守，就让她搬回宫中，与其为伴。大公主为人聪慧善断，处事落落大方，在后宫人人对其称赞有加。

　　大公主住在太后慈宁宫内一角的承禧殿，她平日喜静，所以选了这么一处，蜿蜒深处的殿阁。华梦姑姑让人通传了一声，领了安梦婷进去。

　　大公主已坐在贵妃榻上等候她们，着了一件紫色细袄，下罩翠绿烟纱散花儒裙，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皮肤颜色偏深但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嘴唇微厚却不点而赤。手上捂着铜制暖壶，殿内烧着炭火，温温暖意，来人从外面的冷风中进来，脸颊都开始泛起红潮。安梦婷福了福身，公主赐座，让她在一边回话。从前只在华梦处听得她是个人才，今日一见，但见她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衣着单薄，楚楚可怜。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出水若芙蓉，细细打扮定是个绝色的美人，看得她有些出神。

　　公主正一正身子，说道：“黛嫔如今一走，想必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她们的事我也不知道你了解了多少？华梦姑姑说你是个心慈眸善的姑娘，处事也机谨，我这里也正好缺个抄写摘录的人，都是一些给上头用的东西，你写的一手好字，身份又体面，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你可愿意？”

　　去公主处当差可是个好活，公主待人宽厚，也不会为难她，脸上笑盈盈回道：“臣妾自然是求之不得，以后不得当之处还请公主多提点。”

　　“你也先别答应得太快，我这里有几点你要做得到就来，做不到我也不敢收你。”

　　“但凭公主吩咐。”

　　公主道：“一者你需把如何同黛嫔交好，又搬入永和宫，之后黛嫔事发你在这其中又有何关系？一一俱细说与我听，以后我若想起什么来再问你也不可推脱。二者听闻你平日里同幽兰殿的侍女如意形影不离，这个人品性如何，实难琢磨，毕竟是虹昭仪手下的人，要多提防一点，若是你真念着她的好，以后我再帮她安排。三者今日在我宫中所说一切，你不可与他人说起，包括那个如意，切记。”

　　差点儿，就把夏怀蝶是她同村一起长大的好姐妹脱口而出。仔细想下，宫中戒备森严，如果让公主知道，她们私下里为了巩固势力，让民女混入后宫，不止夏怀蝶要被赶出宫去，她也恐受连累。

　　思想再三，改口道：“公主所言臣妾必会记于心上，如意这人同臣妾一样是个没心眼的，所以在虹昭仪处也不受宠，臣妾见她可怜常与她点施舍，如今我这样不济，她算是感恩图报，愿伴我左右侍奉照顾。”

　　“恩，我也知晓，这事以后再细说，你今儿个就回去让人收拾了，隔日我叫人去接你过来，这事得早办，晚了怕有变数。”公主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迟疑一下：“我已当你是自己人，也不瞒你，过年之前，皇上就要立蔡贵妃为皇后，你原是黛嫔宫里的人，我怕她心有芥蒂。”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安梦婷。

　　“大公主为臣妾考虑这么多，臣妾不知何以为报，但以一身贱命为公主孝犬马之劳。”安梦婷起身跪下磕了三个头，以示正重。如今这宫里，真要有谁想处置她，只有公主能保住她。

　　公主让华梦姑姑扶起她重新坐下，吩咐添上几盆精致小果和几盏茶水，两人从头至尾细细说了一番，入夜才送安梦婷回宫。

　　回到翠竹殿，安梦婷把今日之事都说了夏怀蝶听，惟独漏去了提及她的那段，只安慰道，等过了年再按排她过去。待说完，时辰不早，两个人同床睡下，无后话。

　　　　第九章 过年

　　自安梦婷走后，夏怀蝶同剩下几个宫女守在永和宫，人人视此为不祥之地，唯恐避之不及。

　　除夕之夜，灯火通明，爆竹烟花贺新年，偶尔经过一处宫苑，就能听到里面传来，仙乐妙音，欢声笑语。怀里揣着安梦婷给的一点喜饼和几块丝绢锦帕。夏怀蝶落寞地走在回永和宫的路上，四周宫墙高高耸立，墙上的灯刚刚重新用红纸糊了一层膜，鲜艳的血红色光从里面透出来，伴随着月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这条通往冥界的幽暗小径。白日里人少清净的小路，今天夜里看来显得如此光怪陆离。手上一阵鸡皮疙瘩泛起，夏怀蝶赶紧加快脚下步伐，匆匆回到永和宫。

　　同这里其他人相比，她有的靠着，还算幸运，在安梦婷处吃了年夜饭，分了些公主的赏赐，拿回来都给了其他人。宫女们嫌那死过人的地方晦气，都来翠竹殿和夏怀蝶窝一块，四个人吃着饼，烤着火，开始闲聊。

　　“刚才看见凤仪宫的彩绿，她说今天皇后宫里可热闹了，好几位娘娘都在那里，皇上晚些也会过去。她们那里玩的都是些稀罕物件，别国进贡来的，有那会唱歌的金子做的鸟儿，还有竖起来弹的琵琶，还有几个长鼻子，蓝眼睛的胡姬，穿得很少，扭得跟蛇一样。”说话的叫巧儿，短脸盘，面颊上总是透着粉红，带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比夏怀蝶小一岁，两个人平日里经常一处玩闹。

　　“哟，说得跟你见着似地。”紫青这人不坏，就是性格阴冷，总喜欢跟巧儿作对。

　　夏怀蝶道：“别处都热闹，除了冷宫，就我们这儿最冷清。”

　　紫青眯起她细长的双眼，冷“哼”了一声：“我们这儿现在就是个冷宫。我告诉你们，冷宫里经常会闹鬼的，我们这儿也快了。巧儿，看你后面是什么？”

　　巧儿胆小，吓得紧搂住夏怀蝶手臂，脸紧紧埋在她胸口，惹得紫青和洪儿哈哈大笑。

　　夏怀蝶看不过去，抚了抚巧儿后背，说道：“别欺负巧儿了，大过年的说些吉利的话。我也听到说，丝韵公主死后，慧妃娘娘因为公主的死，已经卧病在床几个月。皇上怜惜慧妃娘娘，封了她为淑妃。”

　　洪儿嗑着瓜子，不屑一顾回道：“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才知道。感情你不去安选侍那走动，宫里的风声都听不见了。”洪儿原是黛嫔宫里的人，生得体格风骚，细骨纤长，颇有几分姿色。洪儿在永和宫当差的日子比夏怀蝶还晚，但一来戴嫔就很喜欢她，委以她重用，去哪都让她跟随。如今她们遭难了，她到还能明哲保身，不得不让人对她刮目相看。

　　紫青接着道：“人家跟你可不一样，如意可是学孔孟之道的，不是古语有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否则哪来她那一身好才学。”

　　“好了，正说着宫里面娘娘的事，你们无故来酸我做啥？”

　　“不说你就是了，除了我们也没人对你感兴趣了。“紫青说完捂着嘴，斜眼看向夏怀蝶坏笑。

　　夏怀蝶打了她一下，嗔道：“你个小骚货，就想着这些事，怪不得皇后宫里的刘公公总爱粘着你。“

　　紫青见她把自己与太监胡扯在一起，羞红了脸，背过身去谁都不理。

　　夏怀蝶见情景不好，也不多做声，屋子里一下子静下来，显得有些阴森，大家见时辰不早，就都歇在了翠竹殿。

　　此后，一天夜里，洪儿披头散发从幽兰殿奔跑出来，语无伦次地说看见虹昭仪的鬼魂了，吊在梁上，头发长长地批下来罩住了脸，血还在从脚尖出一滴滴往下流。吓得整个永和宫的人，拿出冥纸香烛烧香祭拜。消息传到上头，来人把洪儿关了起来，听说她整个人都已经疯了，也问不出什么话，就把永和宫给封了，余下的宫人打发到别处。

　　安梦婷从公主处请了旨，把夏怀蝶分配到了御书房当差，这可是个肥差，能经常见着皇上，但也是个危险的地方，所谓伴君如伴虎。而且听说皇帝身边的李总管是个能人，得罪不起。

　　去之前，安梦婷再三叮嘱夏怀蝶，李总管可千万不能得罪了。华梦姑姑曾提起过，当年，景帝遭外族奸细下毒，昏迷不醒，太医不知毒性不敢用重药，是李总管以身试毒，救了皇帝的命，所以他如今在宫中的地位，连皇后娘娘都要给他三分薄面，且他为人心胸狭窄，阴狠毒辣，说话稍有不称他心，就会遭致责罚，无故遭罪的宫女太监多达百人。

　　怪不得，这么一份肥差，会落到她头上。原来便宜事果然和她无缘，心里刹那变的消极。

　　　　第十章 御书房

　　御书房在整个皇宫的上北面，是皇帝处理朝政事务的地方。整个宫苑分为内外各三间，这里的宫女全由吴嬷嬷管理，夏怀蝶被分配到外殿当值，负责端茶递水。宫人管理严格，各司其职，外殿的宫女多是干一些打杂粗重的活还要轮流守夜班，等级低位比内殿的宫女要低，没有吩咐是不可进入内殿。

　　话说，这御书房格局乃是按照名震各国的天文史官正天风设计，用了七七四十九天排出的‘天龙地火’格局，传言此格局能令大合江山永固。夏怀蝶岐黄术数略有研究，不免好奇，仔细观看发现这个格局非常巧妙，本来是皇上乃真龙天子，龙又不能离水，水火又不能相容。但这些都在格局中被巧妙化解，所以才得以应用。

　　一进去正中间就有一两米多宽的大缸，里面放了半百多条红色鲤鱼，水面上飘着几片荷叶和水草做装点，这就是地火了。两侧各一面二丈高雕龙彩绣屏风，一副是万里江山风景图，一副是双龙戏凤图，巧夺天工，气势非凡。果然是有龙，有水，有火和谐并存。此外殿中奇珍异宝，名家字画，不计其数，嗯，皇帝果然附庸风雅。外殿已是如此讲究奢华，内殿可想而知。

　　御书房宫女统一穿着一身纯白色裹胸长裙，外面披一件银丝祥云薄纱。裹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裙子下摆处密麻麻一排金线勾出朵朵菡萏，罗裙层层褶皱，走动间如浮在花朵丛中。头上只挽起一个发髻，斜插一只碧玉月牙簪，荡下两根鬓发，其余头发也从耳后全部垂下。侍奉皇帝的宫女果然不同于其他宫中宫女，衣服首饰都是很考究的。

　　宫女们欺她新来，人又看着胆怯，不敢反抗，就把一些重活推给她。夏怀蝶除了要做其他宫人一样的活，还要每天更换大鱼缸里的水，并给这些鱼喂食。这鱼缸的水若要全换了，她一个人肯定是干不了，偷懒只换了一半，也要拎个十几桶水，每次下来，累得香汗淋漓，手酸腰痛，再干其他活都已是绵软无力，经常遭其他宫女白眼。实在吃消不住，向吴嬷嬷反应了，只得了句‘大总管吩咐的’就把夏怀蝶给吓了回去。凭她，怎敢去同大总管讲理，何况强权底下无理可讲。

　　两个月后，再见到安梦婷，两人是百感交集。一个是枯瘦黄花，一个是憔悴容颜，看来日子都不好过。原来自夏怀蝶去了御书房后，安梦婷在在长公主处只住了十几天，皇后娘娘就过来要人，先是大夸其貌美，又是一番番道理处处为安梦婷着想。公主心里想着，皇后即位不久，若不同意此事，她必疑心是看轻她尚无实权，以后难免心存怨恨。想必皇后与安梦婷也未交恶，不至于为难她，且平日里皇后待人也是温和宽厚。就折了个吉日，把安梦婷送了过去。

　　在凤仪宫的日子，至今也有一个多月了，皇后并不与她说话，每日遣了宫女夜柳送去一本佛经叫她抄录，凭她巧心妙笔，也难在一天之内抄录完成，日日熬至深夜，宫女还要每每来催。皇后不听其言，只怪她不肯多花心思，每日把时间消磨在涂脂抹粉上了，委屈得她常常------泪湿薄纸化其意，佛经抄遍难解怀。

　　两人抱怨了一番，只怪无人仰仗，又无心争宠，只能在宫中苦熬，但愿老天垂怜，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否则只怕要红颜命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