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意大利东部小城乌尔比诺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要去参观拉斐尔的故居。拉斐尔·桑西（Raffaello Santi），全名Raffaello Sanzio da Urbino，生于1483年4月6日，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著名画家，也是“文艺复兴后三杰”艺术家中最年轻的一位。达•芬奇、米开朗琪罗都出生于佛罗伦萨一带，而拉斐尔是乌尔比诺人。
《圣母与子》 壁画 藏于拉斐尔故居
《拉斐尔的自画像》
乌尔比诺人也许世世代代都不会忘记从古城走出的这位年轻人在乌尔比诺度过了他生命中最初的14年，拉斐尔故居门前的大街被命名为拉斐尔大街。我在乌尔比诺所住的民宿就在这条大街上，离拉斐尔大街57号的拉斐尔故居只有两百米的距离，即从从靠近城门的大街这头沿下坡走到快临大街另一头就到了。拉斐尔故居是一栋古老的一幢三层三开砖石结构的楼房，门前墙上的一块白色大理石十分醒目，写着“Casa di Raffaello”字样。1483年4月6日，拉斐尔就出生在故居2层右边的一个房间里。
拉斐尔大街上的拉斐尔故居
拉斐尔故居门口
拉斐尔的父亲乔万尼·桑蒂是乌尔比诺公爵费德里科的宫廷画师，是一位才华出众的画师。乔万尼的画室就在家里，一些画师协助他工作。现在故居的墙上还挂着当时的一些作品。其中一幅是乔万尼画的《受难的圣塞巴斯蒂安》。画面饱满，色彩坚实，身上插满箭镞的塞巴斯蒂安人体结构非常准确，显示出他画技的相当成熟与老到。他丰厚的收入使家庭的生活足够殷实。
他父亲还能创作一些很不错的诗歌，据说还写过关于费德里科生活的诗歌，有点类似史诗的性质。他从而深得费德里科公爵的赞赏。拉斐尔的幼年十分不幸，8岁丧母，父亲又娶了一位妻子。年幼的拉斐尔很早就表现出绘画方面的才能和天赋，他很像音乐神童莫扎特，是一位绘画神童。他经常跟着父亲在画店和画家群中度过他的童年。也许正是这些对他后来的艺术生涯留下了深刻的影响。
费德里科去世后，公爵爵位由他的儿子吉戈巴尔多·达·蒙特费尔特罗继承。年龄尚幼的拉斐尔亲眼目睹到这座辉煌的宫廷，看到过宫内的藏画和藏书，自然受到浓郁文化、艺术的熏陶。他还得到公爵夫妇的资助进入乌姆布尔美术学校主任画师皮埃特罗·彼鲁其诺的画室学习绘画。
当我走进房间，踏上几百年前拉斐尔走过的大理石楼梯，穿越挂满名画的大小房间，窗外透进的阳光在棕黄色墙上散发出的色调似乎有一种神秘感。故居底层的一间屋子据说是拉斐尔的画室，粉刷得雪白的房间里空无一物，只在墙上有一幅一米多大的壁画，是少年拉斐尔的作品，画的是《圣母与子》。这件拉斐尔生平第一件作品，而且是故居收藏的唯一油画原作，是故居引以为荣的“镇馆之宝”。壁画的画法还带着文艺复兴早期一些特点：蛋彩画法，一些轮廓采用勾线，不强调光影等等，这与他后来的厚重圆润的画法全然不同。圣母绾着头发，神情静谧安详，面露慈爱与温情，左手轻抚依偎在臂弯中昏沉欲睡的圣子，右手持经书，怀抱中熟睡的圣子娇嫩可爱，具有早期人文主义绘画的色彩，也显露出拉斐尔特有的宁静甜美的气质，这种气质使他日后在其擅长的圣母像中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
故居的各个房间，都悬挂着拉斐尔一些杰作的复制品，这些价值连城的原作都在罗马、佛罗伦萨等博物馆、美术馆和教堂中：拉斐尔21岁画的《圣母的婚礼》，椭园形名画《椅中圣母》，拉斐尔的自画像，拉斐尔父母像。各个房间的家具，灯具几乎都是几百年前的古董。从房屋内部的陈设能看出，少年时的拉斐尔生活在中世纪一个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故居内有多间套房，家具的装饰也颇为讲究，甚至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花园里有一口古井，旁边放着一个石臼，据说拉斐尔小时候就经常在这里调制画画用的颜色。
在距离拉斐尔故居不远处的公爵府，除藏有许多其他画家的作品外，也收藏了拉斐尔的两幅画作，其中《沉默的女人（La
Muta）》最引人注目。学者们认为，《沉默的女人》是拉斐尔的一幅极为重要的作品。它的构图同达·芬奇的名作《蒙娜丽莎》极为相似，所不同的是，一个表现神秘的微笑，一个表现深沉的沉默；一个以交叉的双手表现内心的安祥，一个以着力的左手食指表现内心的激情。两幅画确有异曲同工之妙，不但表现出人物外在的容貌美，而且表现出人物所内含的精神美。
《沉默的女人》
藏于乌尔比诺公爵府
1498年，十五岁的拉斐尔离开故乡到佩鲁贾拜名画家佩鲁吉诺为师深造。翁布里亚是佩鲁贾所在的大区，翁布里亚画派盛行于15世纪。这一画派不像佛罗伦萨画派那样注重理性，相比之下，翁布里亚画派的画风比较华丽、抒情，具有装饰性。拉斐尔的老师佩鲁吉诺（Pietro Perugino,
1445-1523）就是翁布里亚画派的重要成员。拉斐尔在老师的教育下，不仅学习了各种绘画技巧，而且学习了各种科学知识，如数学、解剖学、物理学等，老师还要求他读文学、哲学和建筑的专著。佩鲁吉诺画室是当地文化界活动的中心之一，常常有学者、艺术家来聚会，探讨各种学术问题，这使拉斐尔受到很好的文化熏陶。他进步很快，不久就成为了老师的得力助手。拉斐尔跟着老师学了三年，17岁离开画室开始独立创作。
拉斐尔学习佩鲁吉诺的绘画风格时，在每一细节的模仿上都异常逼真，以至他绘制的肖像与老师的手迹如出一辙，真假难辨。如在佩鲁贾的圣弗朗西斯科教堂为曼达勒纳·德格里·奥迪夫人绘制的一幅木板画中，他用油彩绘制了许多人像，表现圣母升天的景象。这件作品绘制得极为精细，许多人都误认为这是佩鲁吉诺的手迹。
由于佩鲁吉诺因故回佛罗伦萨，拉斐尔便离开了佩鲁贾，同一些朋友去了卡斯特罗城。他在这里用那种风格为圣阿格斯蒂诺教堂画了一幅木板画，又在圣多米尼克教堂画了一幅耶稣受难像，这些画若不是署有拉斐尔的名字，人们都会认作是佩鲁吉诺的作品。1504年，在这座城市的圣弗朗切斯科教堂，拉斐尔在21岁时创作了一幅《圣母的婚礼》（现存米兰布雷拉美术馆），这幅画表明拉斐尔在技巧上已完善并超越了佩鲁吉诺的风格。
《圣母的婚礼》
1504年，拉斐尔来到达佛罗伦萨，他开始与里多尔佛·吉兰达约、亚里士多德·达·圣加罗等年轻画家建立了友谊，尤其是塔德奥·塔德伊经常邀请拉斐尔去自己家里吃饭。拉斐尔为了回报他，便为他画了两幅画。逗留佛罗伦萨期间，他将无数心血投入绘画学习中，研究了马萨乔的早年画作，亲眼目睹了达•芬奇与米开朗基罗的作品。1506年，拉斐尔在佛罗伦萨见到了达•芬奇和米开朗琪罗，就像三星汇聚，成为艺术史上的千古美谈，说起来，拉斐尔比达•芬奇小31岁，比米开朗琪罗小8岁。
《母与子》
美国华盛顿国家美术馆藏
在佛罗伦萨的几年里，拉斐尔创作了许多圣母像，这些圣母像如今都非常有名。当时流行的圣母像大都用作教堂的祭坛画，她们都是冰冷、苍白、令人望而生畏的偶像，是供人们顶礼膜拜用的。而拉斐尔的画却不同，在他的笔下，圣母变成温柔美丽、面带微笑的年轻母亲的形象，成为幸福的象征，体现了人们的理想和愿望。
《阿尔巴圣母》 美国国家美术馆藏
《佛利诺的圣母》
拉斐尔在艺术上主张仔细观察现实生活，按照生活的本来面目准确地描写现实，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他正是这样从生活中去寻找创作的灵感。一天，他在花园里漫步，忽然看见花匠的女儿正在花丛中欠身剪枝，姿态非常健美。拉斐尔连忙拿出画本，描绘下这个美丽的身影，据此创作了名画《花园中的圣母》（现藏于卢浮宫）。圣母侧身而坐，照看着两个正在嬉戏的孩子，一个是耶稣，另一一个是施洗约翰。画面线条柔和，远景优美，近景是鲜花遍地；天空有几朵轻盈的白云，映着柔和的微光。情与景富有浓郁的诗意。
《花园中的圣母》
又有一次，拉斐尔在会餐时见到一个抱着小孩的年轻妇女，非常优美动人，他立刻拿起餐桌上的一块圆饼，把母子俩的形象画在圆饼上，回家后就画成了一副非常精致美丽的圆形画作——《椅中圣母》（现藏于佛罗伦萨的碧提宫）。作品中，拉斐尔以人间常见的家庭欢乐情景，来描绘圣母子之间母慈子爱的深厚的天伦之乐。在佛罗伦萨的乌菲兹美术馆里如今还收藏着一幅拉斐尔的《全丝雀圣母》。以及《大公爵的圣母》、《草地上的圣母》、《花园中的圣母》等。以《花园中的圣母》为最佳，虽是宗教画，然而却洋溢着人世间幸福、美好的情调。圣母侧身而坐，照看着两个正在嬉戏的孩子，一个是耶稣，另一一个是施洗约翰。画面线条柔和，远景优美，近景是鲜花遍地；天空有几朵轻盈的白云，映着柔和的微光。情与景富有浓郁的诗意。
《椅中圣母》
《大公爵的圣母》 佛罗伦萨碧提宫藏
《草地上的圣母》
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藏
1508年，拉斐尔来到了罗马，在这里，他受到教皇尤利乌斯二世的赏识。这位教皇毫不迟疑地把原先聘请的画家统统解聘，任命拉斐尔为宫廷画师。奉教皇之命，拉斐尔画了一幅圣母像，这幅画就是《西斯廷圣母》（现藏于德国德累斯顿的茨温格尔宫）。在作品中，拉斐尔一反传统采取了一系列新的表现手法，让人们从运动的观点和运动的感觉来观赏圣母下凡，从构图来看显著的特点是稳定的安详感和旋律般的运动感，这一杰作被高度评价为可与《蒙娜丽莎》媲美。
《西斯廷圣母》
拉斐尔一生最宏大的系列作品现存梵蒂冈博物院的拉斐尔室（Stanze di Raffaello），实为4个大厅的总称。当年教皇委托拉斐尔为宫廷的这4个大厅画装饰壁画，结果拉斐尔留下了许多流芳百世的作品。
《母与子》
美国华盛顿国家美术馆藏
《圣母加冕》
其中，拉斐尔4幅不朽的壁画杰作画在教皇用以签署诏令的签字厅。天花板上，拉斐尔画了4个象征神学、哲学、法学和诗学的女神，分别代表人类精神活动的4个方面。在众神的下面，即大厅四壁，各画一幅内容相应的大壁画。拉斐尔用4幅画歌颂了真、善、美，反映了人文主义者领会古代遗产的真谛，使作品成为文艺复兴时期的不朽杰作。
《拉斐尔自画像》
佛罗伦萨碧提宫藏
“神学”下的壁画《圣礼的辩论》表现教会领袖们对三位一体教义的争论，拉斐尔特意把文艺复兴的伟大先驱、《神典》作者但丁也画在其中。
《圣礼的辩论》
对面“哲学”下面的壁画名为《雅典学院》。这是拉斐尔壁画中最优秀的作品，同达·芬奇《最后的晚餐》、米开朗琪罗的《末日审判》一起，被美术史家誉为“文艺复兴盛期三大杰作”。《雅典学院》以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所建的雅典学院为题，以古代7种自由艺术，即语法、修辞、逻辑、数学、几何、音乐、天文为基础，表现人类对智慧和真理的追求。他把不同时期的50多位哲学家、科学家、艺术家和名流集中于一个空间，借此表现柏拉图思想发展的历史延续性。画面背景是一间宏伟壮丽的古典式大厅，重点放在两位中心人物上。一位身穿红披风，指着上天的是柏拉图，他代表理想主义；另一位是亚里士多德，穿着蓝色的衣服，手指大地，他代表现实主义。其余的人，众星捧月，有的在注视，有的在谛听。还有一些人自然地形成几个小组在讨论，在思索，在演算数学。出现在画面上的有苏格拉底、赫拉克利特、毕达哥拉斯等许多学者。右下角那个露出半个脑袋、头戴深色圆形软帽的青年，就是画家拉斐尔本人。
《雅典学院》
“法学”下的壁画《三德像》表现“善”。画中，“力量”、“谨慎”和“节制”三女神表现“主观之善”。
《三德像》
“诗学”下的壁画《帕尔纳索斯山》表现“美”。帕尔纳索斯山在希腊中部，传说是艺术女神们的住所。画面上，阿波罗拉琴，专司文艺和科学的9位女神簇拥在周围。他们的四周都是古今的大诗人，包括荷马、维吉尔和但丁等。
《帕尔纳索斯山》
拉斐尔又根据诗人德拉·埃利奥多罗的诗为梵蒂冈宫第二厅配制了四幅壁画：《赫里奥多罗被逐出神殿》、《波尔神纳的弥撒》、《彼得被救出狱》和《教皇和阿提拉会见》，这组画的主题是歌颂教皇的权力及其胜利。其中的《彼得被救出狱》最为精彩，艺术家以生动的情节和高超的技巧描写了天使营救彼得出狱的机智、勇敢和紧张、惊险的细节，为人们所赞叹。
《赫里奥多罗被逐出神殿》
《波尔神纳的弥撒》
拉斐尔为梵冈蒂宫第三厅创作壁画《波尔奇宫的火警》，原本是宣扬教皇利奥四世用祈祷消灭了火灾奇迹的，在这里却歌颂了意大利劳动人民依靠自己的力量战胜了火灾。拉斐尔在这时期最有名的肖像画有《教皇尤利乌斯二世》和《教皇利奥十世》，尤利乌斯二世被塑造成一个意志坚强和性格暴戾的形象，而利奥十世被刻画成为一个阴险而又狡诈的野心家。他善于在肖像画中表现人物性格特征和风度，最擅长的本领还是善于表现女性美，比如在作品《阿拉贡的约翰娜》中，画家用紫红色的天鹅绒和深褐色的调子来表现人物的高贵身份。
《波尔奇宫的火警》
《教皇尤利乌斯二世》
《教皇利奥十世》
《阿拉贡的约翰娜》
1520年4月，拉斐尔出外返家后发起了高烧，但医生只认为他是受了风寒，4月6日，那天正好是他37岁生日，也是耶稣受难日，拉斐尔不幸去世。他在病中还在继续绘制作品《基督变容》，这幅画只完成了一多半，拉斐尔便走完了人生的旅程。拉斐尔死后，教皇利奥十世为他主持了盛大的葬礼。他的墓上刻着这样的墓志铭：这里安息着拉斐尔，当他在世时，大自然深恐被他征服；当他谢世时，又怕随他而去。
未全部完成的《基督变容》
拉斐尔在短短的一生中，创作了300多幅作品，其中圣母像40多幅。他的艺术，被后人尊为“古典主义艺术”，他的作品被尊为“创作典范”而享有盛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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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1-03 12:2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