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微信头像是他和妈妈两个人，当时我拍的时候，光线不是太好，拍成之后又没有好好调一下，照片非常模糊。

但是爸爸那时候是健康的，妈妈看上去也很年轻。爸爸脸上的皮肤很光滑，其实这就是脑梗的一种症状，老年人红光满面不是好事。可惜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

至今爸爸的微信我仍然置顶。

有时候会想，那个抄煤气的微信，我应该加上。以后煤气数字由我接着报给她。可是每每想到这件事，我就要哭。我想着原先在微信这边的是爸爸，爸爸去看煤气，有爸爸在生活还可以沟通。爸爸不在了，我看不见爸爸了，爸爸成为照片，在手机里，电脑里。

我看见李的时候，想到那年他请爸爸妈妈和我吃饭，在西湖边一个店，露天的。那是秋天，他点了很多菜，爸爸最后带回旅馆，爸爸一辈子不浪费。想到我们都曾经是爸爸的学生，在爸爸做校长的学校读书。看见爸爸的学生，心头会一下子涌起很多思绪。塔集的阳光和绿树，我们的家，爸爸对我由衷的宠爱。

大雪的节气过去，2023年快要结束。想到春节，我很害怕，不知道怎么安排妈妈，妈妈是怎么安排她都不会满意却又必须要安排好的，今后每一年，都会面临同样的问题。将来或许我就没有过年一说而只有年关了。原本这2023的春节，爸爸会随着我家，一起快快乐乐过节，过节的时候还会商量以后怎么更合理地照顾好爸爸的生活。

我要去过第二个没有爸爸的年。

其实，上班的平常日子，一切也都还好，还好。

每天，我在手机上看监控的频率变低了，不再那么经常性地去关心妈妈吃饭没是不是习惯一个人的生活，看监控的唯一目的就是确定她没有磕着碰着没有摔跟头。爸爸的离去对她反正也没什么触动，她反正就这样，这样也好。减低了看监控的频率，是生活的一个变化。碰巧在网上看见一个帖子，说是在云上的监控并不安全……瞧，生活处处都是不安全，真可笑。

去了一趟青果巷，去寻访瑞丰布号的故事。巧遇了住在这里的人，和一个游客。那位游客说，这样的建筑，只有赋予一个名人的故事，大概才可能被修缮起来。我说，然而正因为是一个普通的殷实人家，才更值得去了解。那些名人和大户，他们的生活并不可以代表他们所处时代。盛宣怀家能代表常州大多数人家吗？

但是谁都知道那位游客说得是对的，他是曾经做过官的人，或许职务还比较好和比较高。即便他只是和我一样的小职员，他说得也对，他说的就是现在在发生的。人们不厌其烦编撰名人的故事大人物的故事，唯独平凡的生活不值一提。

生活像流水一样平静，很寂静，很寂寞。我不知道寂寞什么，我知道生活找不到意义。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