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

1、用□占原简殘缺或遗漏文字相应的位置。

2、据《北京大学藏西汉竹书（贰）》《老子》图版中排定的竹简次序的分章符号，给释文添加了章的序号。

3、给释文加上了标点符号，而取消了原来的分章符号和重文符号。

4、打不出来的字，用括号里形近的白字代替（没有办法的办法）。

 

 

老子上經（第二簡背）

 

第一章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爲而無以爲，下德□之而無以爲。上仁爲之而無以爲，上義爲之而有以爲。上禮爲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乃之。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忠信之淺而亂之首也。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首也。是以大丈夫居其厚不居其薄，居其實不居其華。故去被取此。

 

第二章

 

昔得一者：天得一以精，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侯王得一以為正。其致之也，天毋已精將恐死，地毋已寧將恐發，神毋已靈將恐歇，谷毋以盈將恐渴，侯王毋已貴以高將恐厥。是故必貴以賤為本，必高以下為基。是以侯王自謂孤、寡、不穀，此其賤之本邪？非也。故致數輿無輿。不欲祿祿如玉，□□□□。

 

第三章

 

反者，道之動也；弱者，道之用也。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第四章

 

上士聞道，堇能行。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弗笑，不足以爲道。是以建言有之曰：明道如沬，進道如退，夷道如類。上德如谷，大白如辱，廣德如不足，建德如榆，桎真如䩱。大方無隅，大器勉成，大音希聲，天象無刑，道殷無名。夫唯道，善貣且成。

 

第五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抱陽，中氣以爲和。人之所惡，唯孤、寡、不穀，而王公以自命也。是故物或損而益，或益而損。人之所教，亦我而教人。故強粱者不得死，吾將以爲學父。

 

第六章

 

天下之至柔，馳騁於天下之至堅，無有入于無閒。吾是以智無爲之有益也。不言之教，無爲之益，天下希及之矣。

 

第七章

 

身與名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是故甚愛必大費，多臧必厚亡。故智足不辱，智止不殆，可以長久。

 

第八章

 

大成如缺，其用不敝。大盈如沖，其用不竆。大直如詘，大巧如拙，大盛如絀。趮勝寒，靜勝熱，清靜爲天下政。

 

第九章

 

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產於鄗。故罪莫大於可欲，禍莫大於不智足，咎莫（蠶：原字有氵在左）於欲得。故智足之足，恒足矣。

 

第十章

 

不出於戶，以智天下；不規於牖，以智天道。其出𡓭遠，其智𡓭少。是以聖人弗行而智，弗見而命，弗爲而成。

 

第十一章

 

為學者日益，為道者日損。□之有損之至於□□□□□□□□□□□□□無事，及其有事，有不足以取天下。

 

第十二章

 

聖人恒無心，以百生之心爲心。善者虖亦善之，不善者虖亦善之，直善也。信者虖信之，不信者虖亦信之，直信也。聖人之在天下也，匧匧然，為天下渾□。而百姓皆屬其耳目焉，聖人而皆晐之。

 

第十三章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而民姓生焉，動皆之死地之十有三。夫何故也？以其姓生也。蓋聞善聶生者，陵行不避𧰽虎，入軍不被兵革。虎無所錯其蚤，𧰽無所椯其角，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也？以其無死地焉。

 

第十四章

 

道生之，德畜之，物刑之，熱成之。是以萬物奠道而貴德。道之奠，德之貴，夫莫之爵而恒自然。故道生之畜之，長之逐之，亭之孰之，養之復之。故生而弗有，爲而弗持，長而弗宰，是謂玄德。

 

第十五章

 

天下有始，可以爲天下母。既得其母，以智其子。既智其子，復守其母，歿身不殆。塞其脫，閉其門。終身不僅。啟其脫，齊其事，終身不來。見小曰明，守柔曰強。用其光，復歸其明，無遺身央，是謂襲常。

 

第十六章

 

 使我介有智，行于大道，唯蛇是畏。大道甚夷，而民好街。朝甚除，田甚蕪，倉甚虛。服文彩，帶利劍，厭食資，貨有餘，是謂盜竽，非道也。

 

第十七章

 

善建不拔，善抱不脫。子孫以其祭祀不絕。脩之身，其德乃真；脩之家，其德有餘；脩之鄉，其德乃長；脩之國，其德乃逢；脩之天下，其德乃薄。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國觀國，以天下觀天下。吾何以智天下然哉？以此。

 

第十八章

 

含德之厚者，比於赤子。䗬蠆蚖蛇弗赫，猛獸㩴鳥弗簙 。骨弱筋柔而摳固。未智牝牡之合而狻怒，精之至也。終日號而不幽，和之至也。和曰常，智和曰明，益生曰詳，心使氣曰強。物壯則老，謂之不道，不道蚤已。

 

第十九章

 

智者弗言，言者弗智。塞其脫，閉其門，和其光，同其畛，挫其兌，解其紛，是謂玄同。故不可得而親，亦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亦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貴，亦不可得而賤。故為天下貴。

 

第二十章

 

以正之國，以倚用兵，以無事取天下。吾何以智其然也？夫天多忌諱而民𡓭貧；民多利器而固家茲昏；人多智而苛物茲起；灋物茲章而盜賊多有。故聖人之言云：我無爲而民自化，我無事而民自富；我好靜而民自正，我欲不欲而民自樸。

 

第二十一章

 

其正昏昏，其民萅萅；其正計計，其國夬夬。福，禍之所倚；禍，福之所伏。夫孰智其極？其無正，正復為倚，善復為芺。人之廢，其日固久矣。

 

第二十二章

 

方而不割，廉而不刖，直而不肆，光而不燿。治人事天莫如嗇。夫唯嗇，是以蚤服。蚤服是謂重積德，重積德則無不克，無不克則莫智其極，莫智其極則可以有國，有國之母可以長久。是謂深根固抵，長生久視之道也。

 

第二十三章

 

治大國若亨小鮮。以道位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非其神不傷人也，聖人亦弗傷。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

 

第二十四章

 

大國者下游也，天下之牝也，天下之交也。牝恒以靜勝牡，以其靜也，故爲下。故大國以下小國，則取小國；小國以下大國，則取於大國。故或下以取，或下□□□□□□□□□□□□□□□□□□□□□□□□□□□為下。

 

第二十五章

 

道者，萬物之（帚：原字左有木字旁）也。善人之葆，不善人之所葆也。美言可以市，奠行可以賀人。人之不善，何棄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唯有共之璧以先四馬，不如坐而進此。古之所以貴此者何也？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虖？故爲天下貴。

 

第二十六章

 

爲無爲，事無事，味無味。小大多少，報怨以德。圖難虖其易也，爲大虖其細也。天下之難事作于易，天下之大事作於細。是以聖人終不爲大，故能成大。夫輕若必寡信，多易者必多難。是以聖人猶難之，故終無難。

 

第二十七章

 

其安易持也，其未兆易謀也，其脃易判也，其微易散也。爲之其無有也，治之其未亂也。合抱之木，作於豪末；九成之臺，作於絫土；百仞之高，始於足下。

 

第二十八章

 

爲者敗之，執者失之。是以聖人無爲，故無敗也；無執，故無失也。民之從事也，恒於其成事而敗之。故慎終如始，則無敗事矣。是以聖人欲不欲，不貴難得之貨；學不學，而復眾人之所過。以輔萬物之自然，而弗敢爲。

 

第二十九章

 

古之爲道者，非以明民也，將以愚之也。民之難治，以其智也。故以智智國，國之賊也；不以智智國，國之德也。恒智此兩者亦楷式。恒智楷式，是謂玄德。玄德深矣，遠□□□□□□□□□。

 

第三十章

 

江海之所以能爲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也，故能爲百谷王。是□□人之欲高民也，必以其言下之；其欲先民也，必以其身後之。是以居上□民弗重，居前而民弗害也，是以天下樂推而弗厭也。不以其無爭邪？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第三十一章

 

天下皆謂我大以不宵，夫唯大，故不宵。若宵，久矣，其細也。夫我恒有三葆，侍而葆之：一曰茲，二曰歛，三曰不敢爲天下先。茲，故能勇；歛，故能廣；不敢爲天下先，故能爲成器長。今舍其茲且勇，舍其歛且廣，舍其後且先，則死矣。夫茲，以陳則正，以守則固。天之救之，若以茲衛之。

 

第三十二章

 

善爲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善勝適者弗與，善用人者爲之下。是謂不爭之德，是謂用人，是謂肥天，古之極。

 

第三十三章

 

用兵有言曰：吾不敢爲主而爲客，不敢進寸而退尺。是謂行無行，攘無臂，執無兵，乃無適。禍莫大於無適，無適則幾亡吾葆矣。故亢兵相若，則哀者勝矣。

 

第三十四章

 

吾言甚易智，甚易行，而天下莫之能智，莫之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天唯無智，是以不吾智。智我者希，則我貴矣。是以聖人被褐而懷玉。

 

第三十五章

 

智不智，上矣；不智智，病矣。夫唯病病，是以不病。聖人□□病，以其不病□□□□不病。

 

第三十六章

 

□不畏威，則大威至矣。毋柙其所居，毋厭其□生。夫唯弗厭，是以不厭。是以聖人自智而不自見也，自愛而不自貴也。故去被取此。

 

第三十七章

 

勇於敢則殺，勇於不敢則枯。此兩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惡，孰智其故？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不言善應，弗召自來，（言黑）然而善謀。天罔怪怪，疏而不失。

 

第三十八章

 

民恒不畏死，奈何其以殺戄之也？若使民恒不畏死，而爲畸者，吾得而殺之，夫孰敢矣？恒有司殺者。夫代司殺者殺，是代大匠斲也。夫代大匠斲者，希不傷其手矣。

 

第三十九章

 

人之飢也，以其取食脫之多也，是以飢。百姓之不治也，以上之有以爲也，是以不治。民之輕死也，以其生之厚也，是以輕死。夫唯無以生爲，是賢貴生也。

 

第四十章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倰信堅強。萬物草木之生也，柔弱；其死也，苦蒿。故堅強者死之徒也，柔弱者生之徒也。是以兵強則不勝，木強則核。故強大居下，柔弱居上。

 

第四十一章

 

天之道，猶張弓者也。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輔之。天之□損有餘而奉不足，人之道不然，損不足而奉有餘。孰能有餘而有取奉於天者？唯有道者也。是以聖人爲而弗有，成功而弗居，其欲不見賢也。

 

第四十二章

 

天下莫柔弱於水，而功堅者莫之能失也，以其無以易之也。故水之勝剛，弱之勝強，天下莫弗智，而莫能居，莫能行。故聖人之言云：受國之訽，是謂社𥚾之主；受國之不恙，是謂天下之王。正言若反。和大怨，必有餘怨，安可以爲善？是以聖人執左契，而不以責於人。故有德司契，無德司肆。天道無親，恒與善人。

 

第四十三章

 

小國寡民。使有什佰人之氣而勿用，使民重死而遠徙；有舟車無所乘之，有甲兵無所陳之；使民復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樂其俗，安其居；鄰國相朢，雞狗之音相聞，民至老而死，不相往來。

 

第四十四章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智者不博，博者不智；善者不辯，辯者不善。聖人無責，氣以爲人，己俞有；氣以予人，己俞多。天之道，利而弗害；人之道，爲而弗争也。

 

 

·凡二千九百卌二

 

老子下經（第一二四簡背）

 

第四十五章

 

道可道，非恒道殹；名可命，非恒名也。無，名萬物之始也；有，名萬物之母也。故恒無，欲以觀其眇，恒有，欲以觀其所僥。此兩者同出，異名同謂。玄之有玄之，眾眇之門。

 

第四十六章

 

天下皆智美之爲美，亞已；皆智善之爲善，斯不善矣。故有無之相生，難易之相成，短長之相刑，高下之相頃，言聲之相和，先後之相䢫。是以聖人居無爲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而弗辤，爲而弗侍，成功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弗去。

 

第四十七章

 

不上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爲盜；不見可欲，使心不亂。是以聖人之治也，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恒使民無智無欲，使夫智不敢。弗爲，則無不治矣。

 

第四十八章

 

道沖而用之有弗盈。淵旖，佁萬物之宗。㭫其脫，解其紛，和其光，同其袗。湛旖，佁或存。吾不智其誰子，象帝之先。

 

第四十九章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天地之閒，其猶橐籥虖？虛而不屈，動而揄出。多聞數窮，不若守於中。

 

第五十章

 

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之根。緜虖若存，用之不墐。天長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不以其無私虖？故能成其私。

 

第五十一章

 

上善如水，水善利萬物而有爭。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矣。居善地，心善淵，予善天，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第五十二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梪而允之，不可長葆。金玉盈室，莫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第五十三章

 

載熒魄抱一，能毋離虖？槫氣致柔，能嬰兒虖？脩除玄鑑，能毋有疵虖？愛民沽國，能毋以智虖？天門啟閉，能爲雌虖？明白四達，能毋以智虖？故生之畜之，生而弗有，長而弗宰，是謂玄德。

 

第五十四章

 

丗輻同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也；挻殖器，當其無，有殖器之用也；鑿戶牖，當其無，有室之用也。故有之以爲利，無之以爲用。

 

第五十五章

 

五色令人目盳，敺騁田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方，五味令人之口爽，五音令人之耳聾。是以聖人爲腹不爲目，故去被取此。

 

第五十六章

 

寵辱若□，貴大患若身。何謂寵辱？寵爲下，是謂寵辱。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爲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故貴以身爲天下，若可以橐天下；愛以身爲天下，若可以寄天下。

 

第五十七章

 

視而弗見，命之曰夷；聽而弗聞，命之曰希；搏而弗得，命之曰微。參也，不可致計，故運而爲一。參也，其上不杲，其下不沒。台台微微，不可命，復歸於無物。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沒芒。隨而不見其後，迎而不見其首。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以智古以，是謂道紀。

 

第五十八章

 

古之爲士者，微眇玄達，深不可識。夫唯不可識，故強微之頌曰：就虖，其如冬涉水；猶虖，其如畏四鄰；嚴虖，其如客；渙虖；其如冰之澤；杶虖，其如樸；沌虖，其如濁；廣虖，其如浴。孰能濁以靜之徐清？孰能安以動之徐生？抱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是以能敝不成。

 

第五十九章

 

至虛極，積正督。萬物竝作，吾以觀其復。天物云云，各復歸其根曰靜，靜曰復命。復命常也，智常明也。不知常忘作兇。智常曰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而不殆。

 

第六十章

 

大上，下智有之；其次，親譽之；其次，畏之；其下，母之。信不足，安有不信。猶虖其貴言。成功遂事，百姓曰我自然。故大道廢，安有仁義。智慧出，安有大僞；六親不和，安有孝茲；國家捪亂，安有貞臣。絕聖棄智，民利百俖；絕仁棄義，民復孝茲；絕巧棄利，盜賊無有。此參言以爲文未足，故令之有所屬。見素抱樸，少私寡欲。

 

第六十一章

 

絕學無憂。唯與何，其相去幾何？美與惡，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以不畏人。芒虖，未央哉。眾人巸巸，若鄉大牢而萅登臺。我𥙃旖未佻，若嬰兒之未䀭。絫旖，台無所歸。眾人皆有餘而我蜀遺。我愚人之心也，屯屯虖。猷人昭昭，我蜀若昏；猷人計計，我獨昏昏。沒旖，其如晦；芒旖，其無所止。眾人皆有以，而我獨抏以鄙。我欲獨異於人，而唯貴食母。

 

第六十二章

 

孔德之容，唯道是從。道之物，唯（言亡）唯沒。沒旖 （言亡）旖，其中有象旖；（言亡） 旖沒旖，其中有物旖。幽旖冥旖，其中有請旖。其請甚真，其中有信。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說眾父。吾何以智眾父之然哉？以此。

 

第六十三章

 

曲則全，枉則正，洼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或。是以聖人執一以爲天下牧。不自見，故明；不自視，故章；不自發，故有功；弗矜，故長。夫唯無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古之所謂曲全者，幾語邪？誠全歸之也。

 

第六十四章

 

希言自然。故剽風不終朝，趨雨不終日。熟爲此？天地弗能久，而兄於人虖？故從事而道者同於道，得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故同於道者，道亦得之；同於失者，道亦失之。信不足，安有不信。

 

第六十五章

 

炊者不立，自見者不明，自視者不章，自發者無功，矜者不長。其在道也，斜食叕行，物或惡之，故有欲者弗居。

 

第六十六章

 

有物綸成，先天地生。肅覺，獨立而不豥 ，偏行而不殆，可以爲天地母。吾不智其名，其字曰道，吾強爲之名曰大。大曰慸，慸曰遠，遠曰反。天大，地大，道大，王亦大。或中有四大，而王居一焉。人灋地，地灋天，天灋道，道灋自然。

 

第六十七章

 

重爲輕根，靜爲趮君。是以君子冬日行，而不遠其輜重，唯有榮館，燕處超若。奈何萬乘之王，而以身輕於天下？輕則失本，趮則失君。

 

第六十八章

 

善行者無勶迹，善言者無瑕適，善數者不用檮筴。善閉者無關鍵，不可啟；善結者無繩約，不可解。故聖人恒善救人，而無棄人，物無棄財，是謂欲眀。善人，善人之師也；不善人，善人之資也。不貴其師，不愛其資，唯智必大迷，此謂眇要。

 

第六十九章

 

智其雄，守其雌，爲天下谿。爲天下谿，恒德不離，復歸於嬰兒。智其白，守其辱，爲天下谷。爲天下谷，恒得乃足，復歸於樸。智其白，守其黑，爲天下武；爲天下武，恒德不貣，復歸於無極。樸散則爲成器，聖人用則爲官長。

 

第七十章

 

大制無畍。將欲取天下而爲之，吾見其不得已。天下神器，非可爲，爲之者敗之，執之者失之。物或行或隨，或熱或炊，或強或㭫，或伓或隋。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第七十一章

 

以道佐人主，不以兵強於天下，其事好睘。師之所居，楚棘生之。善者果而已，不以取強。故果而毋矜，果而毋驕，果而毋發，果而毋不得已。物壯則老，謂之不道，不道蚤已矣。

 

第七十二章

 

夫觟美，不恙之器也，物或惡之，故有欲者弗居也。是以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非君子之器也，不恙之器也。不得已而用之，恬僂爲上，弗美；若美之，是樂之；樂之，是樂殺人；是樂殺人，不可以得志於天下。是以吉事上左，喪事上右；扁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居之。殺人眾，則以悲哀立之；戰勝，以喪禮居之。

 

第七十三章

 

道恒無名。樸唯小，天下弗敢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俞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安。始正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智止。智止所以不殆。避道之在天下，猶小谷之與江海。故智人者智，自智者眀。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智足者富，強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

 

第七十四章

 

道泛旖，其可左右。萬物作而生弗辤，成功而弗名有，愛利萬物而弗爲主。故恒無欲矣，可名於小；萬物歸焉而弗爲主，可名於大。是以聖人能成大也，以其不爲大，故能成大。

 

第七十五章

 

埶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大。樂與餌，過客止。道之出言曰，淡旖其無味。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用之不可既也。

 

第七十六章

 

將欲欱之，必古張之；將欲弱之，必古強之；將欲廢之，必古舉之；將欲奪之，必古予之。是謂微眀。耎弱勝強。魚不可說於淵，國之利器不可以視人。

 

第七十七章

 

道恒無爲。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化。化而欲作，吾將寘之以無名之樸。無名之樸，夫亦將不辱。不辱以靜，天地將自正。

 ●凡二千三百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