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或记忆中的碎片(组诗)

徐  学

无题，或一日游侧记

白云点点，芳草连天 

潮湿的空气里夹杂着刺鼻的

花粉味，腥味……

不远处，三匹马低头吃草

其中，一匹枣红色的马 

偶尔，抬头看看前方 

当时，我正在拍照 

按下快门的瞬间，我听见

那匹马重重的一声喷鼻

仿佛，一声惊雷

雪山，那皑皑的雪山

拿望远镜才能看见，远远地 

仿佛，指头蛋那么一点点的大

那么一点点的大，看起来

又美又苍凉，又苍凉又宁静

一条黑狗，追赶着一群白中带黑的蝴蝶 

另一条白狗，追赶着一只逃命的兔子

扎西说，这两条狗都是他家的

这时，一缕一缕炊烟 

被风吹散，而夕阳将要落下草原

无题，或十六行诗

场院里，三只鸡迈着方步

在我眼前走来走去

午后的场院，阳光明媚

梨树上，麻雀叽叽喳喳

偶尔有几只飞到屋顶

片刻又飞了回来

我坐在屋檐下嗑着麻子

地上掉落的麻子皮，足足有三四把

或者更多，这是立秋之后的第二个周末

我没有午睡，是因为我回到了

我离开三十二年的场院，这个午后

我要找回我儿时的记忆

有一年夏天，我晒在铁丝上的

毛蓝裤子飘了起来……

像田地里赶鸟的纸人儿

又像随风飘展的彩旗

无题，或十二行诗

坐在一片枯黄的草上，风吹着我极少的

头发，像风吹着我的孤独

不远处，吃草的羊看上去有点模糊

此时，一只鹰在我的头顶盘旋着

但我知道它不会落下来

明天，就是父亲的祭日

想想那个爱我的人，我就又一次

迎着远方，落一次泪

入冬之后，记不清我是第几次来这里了

但是，这一次

我是为去世多年的父亲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