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在艰苦日子里是看家菜。首先萝卜耐储,搁上一冬天,储存得当,水分不失,一刀切下去还是嘎嘣脆。过去北京地区最常见的萝卜有三种,首推心里美,绿皮玫瑰红瓤,生吃凉拌最佳,“萝卜赛梨,打嗝塞屁”说的就是心里美;再有一种叫卞萝卜。卞萝卜皮红瓤白,切下去发艮,艮是土语,意为坚而不脆;这种萝卜只能熟吃。至于卞萝卜为什么姓卞,百思不得其解;还有一种白萝卜,俗名象牙白,顾名思义,白皮白瓤,生熟两便。每次母亲切象牙白时总先给我们一人一片,然后自己也搁嘴里一片。
我家楼下葡萄架后还有一块闲地,我爹闲时用铁锹翻了翻,培成了七八垄,然后拎水挖坑点种,在夏天湿闷的日子里,弄得背心都湿透了。我在一旁手忙脚乱地帮忙。我爹说,这萝卜两天就发芽,一天一个样,等秋天就可以吃了。
我最初以为种的是心里美萝卜,谁知它长出来之后,根部有个小白球,每天见长,不变颜色。后来问爹,才知种下的是象牙白。象牙白萝卜有点儿神奇,一半力气向下长,一半力气
向上长,只两个月,萝卜露出地面的就有小一尺,看着煞是喜人。
收获的季节就是拔萝卜。手拔萝卜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十分钟后萝卜已堆积在一起,好大两堆,身首异处,萝卜一堆,缨子一堆。我瞧着就有些发愁,左邻右舍分去一些,还剩下一大堆,母亲就说腌萝卜条。于是乎父亲拎刀上阵,将白萝卜切条晾晒,半蔫时撒盐,又撒上半斤辣椒面,母亲又了两勺白糖,滴了几滴白酒,装入大瓮之中。半月之后,打开密封的盖,萝卜味窜鼻子,红白相间的色彩悦目,装了满满一盘佐以晚餐。那顿晚饭后,我一宿没断打嗝,以致室内弥漫着一股不雅的气味。
2018.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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