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有二十年未曾翻阅《傅雷译文集》了，当我把它从高高的书柜上层搬运下来时，心里多少有一丝对不起它的感觉。傅雷先生是译界泰斗，高山仰止，法国大作家巴尔扎克最重要的小说都是傅雷先生翻译的，像《欧也妮·葛朗台》、《邦斯舅舅》的主人公都是文学大师塑造的不朽形象，也是我年轻时候必读的文学作品。

   表哥的同学叶三午是叶圣陶先生的孙子，由于这层关系，七十年代后期我去过叶圣陶先生宅第多次，也向叶老问过安。叶三午兄为人大方，曾借给我一本小说，精装的巴尔扎克的名著《高老头》。扉页上有译者傅雷先生的亲笔字：圣陶先生教正。字用毛笔竖写，圆厚丰润，署名日期俱全。那个缺书的年代，此书让我如获至宝，回家连夜苦读。

   那个没有艺术享受的年代，今天的年轻人无法想象，我获得（尽管是借的）这样一本名著，人立刻变得飘飘然，忘乎所以。我向朋友吹牛，显摆，炫耀的热情去感染别人，也感染自己。终于，后果出现了，我的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张口要借此书看，并说只看一天就还。

   我没有理由不借他。第二天他没还我，第三天仍没还，第四第五天依然如此，在我近乎翻脸的质问下，他终于告诉我，书丢了！借的当天夹在自行车后架上，到家就没了，书是硬皮，夹不住。他十分懊恼地说，我还没看呢！

   傅雷先生翻译《高老头》在1944年，1951年用了三个月时间重译了一遍，1963年再次修订，那本丢掉的《高老头》就是63版的豪华装。傅雷先生1966年9月3日因不满世事，不屑与之一争，携夫人以弃世表达内心的独傲，凸显了旧知识分子高风亮节。

                                                                   2008.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