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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耶路撒冷,寻找我们回家的路——写在巴以冲突之时

(2008-12-30 23:46:56)
标签:

杂谈

巴以冲突

裴钰

文化

分类: 人文思考

 
    我无法忍受有人把中东的杀戮称之为荒诞的民族戏剧,我从不认为,在我们的内心,真的能够静观彼处的泪和死亡。当政治家们、军事家们夸夸其谈之后,我们也可以从人文的角度,对死亡和战争有一种最本质的思考。

在耶路撒冷,寻找我们回家的路——写在巴以冲突之时

弗洛伊德,最终破解了战争的谎言,人们乐于杀戮的意愿,并不来自于人的本性。


    战争让人产生快感的四个原因
    战争会让人感到一种快感,心理学大师弗洛伊德把这种对战争的快感,称之为“死亡的愿望”,在战争中,人们愿意去死,乐意去死。美国现代思想家罗兰斯特龙伯格分析了这种现象的思想原因,他认为通常有四种情况:
    1.一种愿望:厌恶单调乏味、惟利是图的现实生活,从而产生的一种愿望,追求刺激、冒险和浪漫经历的愿望,战争就是一个刺激、冒险和浪漫的过程。
    2.一种意识:认为战争可以为精神的升华提供机会,因为战争可以和过去决裂,可以激发一个人的无私的理想主义。
    3.一种激情:战争会让集体的感觉恢复,会让阶级矛盾和人际冲突变得缓和,这种缓和会让人感到欢欣鼓舞。
    4.一种启示录:认为战争是对一个衰亡实体的可怕的审判,也是复兴的前奏,是一场凤凰涅槃,也是一场炼狱之火。
    以上四点,便是战争的思想驱动力,战争意味着死亡,但是,人们会产生“死亡的愿望”。没有人愿意去死,没有人愿意去杀戮,当许许多多普通人走向战场,走向杀戮的时候,上面的四种思想意识,往往就是驱动他们的思想动力。
    但是,战争的荒谬的本质,会让上面四种思想迅速褪色,英国作家赫伯特里德参加了一战,他对战争的评价,就是一句话:“只需在战壕里呆上一周,就会扫除那些残存的对战争的浪漫想法。”
    我们真的要感谢这些伟大的思想家们,人们终于自己破解了战争的思想秘密。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鼓舞起“死亡的愿望”,那怎么办,对于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其实,没有选择,那他们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办,一本中东国家的小说,让我明白了战争背后的真实的人性。

 

 

    一个男孩,带着信鸽,走上战场
    我看过中东国家的一本小说,主人公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两个人都喜欢养鸽子,他们爱恋传情的方式,就是鸽子,他们把写给对方的字条,绑在鸽子腿上,然后放飞,奇怪的是,他们俩写给对方的字条,都只有相同的八个字:是的、是的、是的、是的
    这是热恋中的人才会明白的八个字:是的,我们坠入了爱河;是的,我们彼此思念;是的,我们没有忘记;是的,我们记得。
    当战争来了,男孩子应征入伍,在上前线之前,男孩去找女孩,仅仅一个小时,两个人紧紧相拥,男孩对女孩一个字一个字说,“下次,等这场战争结束,你回家后,我们将睁着眼睛做爱,你进入我,环绕我,我环绕你,进入你。我们将拉着手,看着对方的眼睛,我们将合为一体。我们会在我的集体农场安家,我们将有一个孩子光着脚在泥里乱跑,把自己弄得很脏。”
    分别时,男孩子把女孩养的信鸽,装进沉重的鸽笼,带走了。他被赶上了战场,拿着装满了子弹的枪,他要去杀戮,但是,他还提着沉重的鸽笼。笼子里的信鸽认识回家的路,知道他的爱的归宿,他带着鸽笼,他就带着一个家,他把家带在了身边,他没有“死亡的愿望”,他走向战场的第一步,不是离杀戮近了一步,而是回家的第一步。

 

    在战场上,寻找回家的路

http://www.ivy.com.tw/ivyasf/images/ivy/ivy20071126.jpg

卡夫卡有句话,“鸟笼子出去了,去寻找鸟儿”,他在诡异万端的话语里,其实道明了一个最本质的真理。
   

   卡夫卡有句话,“鸟笼子出去了,去寻找鸟儿”。一个人走出了家,走上了战场,但他在战场上开始寻找家,寻找回家的路。
    男孩在一场战斗中,被流弹击中,血肉模糊。在濒死的边缘时刻,他突然产生一个强烈的念头:回家,回家,回家。用任何可以设想到的方式,回家。男孩子明白,自己快要死了,死神在身边微笑;鸽笼里的鸽子在焦躁;周围遍野的横尸;还有自己的精子——他要回家,他要回家……
    男孩子用刀隔开裤子,往随身携带的针管里,一滴一滴注入他的精液,然后把针管绑在鸽子腿上,用尽最后的力气,抛起白鸽,惊恐万状的鸽子迅速向上攀升,火焰、血腥、硝烟、刺刀、坦克、爆炸声、嘶喊声、杀戮和垂死、狂怒和绝望……
    天空还是蓝的,依然寂静,我不知道鸽子俯视下面血腥的杀戮,会怎样嘲笑我们人类,也许,它根本不屑于嘲笑,因为,它认识回家的路,寂静的天空,无边的云海,鸽子朝着女孩家的方向,穿越,穿越,云海里,一片寂静,只有鸽子的翅膀带出的风声、它的血液在波动,以及男孩子绑在它腿上的遗言……
    回家,走上战场,就是回家的第一步,这该让多少政治家和军事家们感到愤怒!当一个人,被驱赶着不得不走向战场的时候,他很简单,就想早日回家,快点回家,那个带着鸽子笼的男孩,在临死的刹那,抛出了白鸽,白鸽带着他的生命,带着他的灵魂,当死神吞噬他的时候,鸽子却回到了他的爱,他的家。
    请告诉我,这是怎样的一种力量!
    请告诉我,这是怎样的一种感召!
    回家,每一个普通的以色列人,每一个普通的巴勒斯坦人,他们都想回家,哪怕他们走向战场,走向杀戮,作为个体,他们都带着自己的鸽笼,无形的鸽笼,在每个人的内心。谁能窒息一个人对爱的渴望,谁能阻挡一个人回家的路,战争可以杀死一个人的生命,可以埋葬一个人的七零八碎的尸体,但是,那个鸽子,那个直冲云霄的白鸽,它认的路,回到爱的路,在那里,男孩子和女孩子,可以实现他们的梦想——我们将有一个孩子光着脚在泥里乱跑,把自己弄得很脏。

    中东战乱,我们不懂那里的杀戮,但是,这本中东国家的小说,给我最大的震撼,战争最大的虚伪便是欺骗,而战争最大的脆弱,便是人性之中对爱的执着,对家的追寻,这本小说叫《耶路撒冷之鸽》,一本中东土地上,人性对战争的诉说。

 

耶路撒冷的艳阳
    耶路撒冷的艳阳,亮丽而又诡异,在战争频繁和摧残下的民族,不是暴虐,也不是荒谬,他们在用人性最本质的力量,对抗战争,战火可以撕碎了生命,但是,挡不住那一股又一股迈开腿朝着家狂奔的极度渴望。
    记得海明威的小说里,有一段话: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可以自全
    每个人都是大陆的一片
    整体的一部分
    如果海水冲掉一块
    欧洲就减小
    如同一个海岬失掉一角
    如同你的朋友或者你自己的领地失掉一块
    任何人的死亡都是我的损失
    因为我是人类的一员
    因此
    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
    它就为你而鸣

    我们在东亚,距离中东有6000多公里,我们都在亚洲大陆之上,我们的心不可能静观,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当战争在这个大陆任何一个角落爆发,丧钟突然鸣响,我们都会像那个在战场上倒下的男孩,和他一样,我们都渴求着回家,心灵永远自由和温暖的归属地。当弗洛伊德揭示了战争中的“死亡意愿”,当卡夫卡的诡异之语变得如此真实,你是旁若观火,还是会感同身受?
    人文的力量,几十年来,一直在追寻着生命和人性的真相,她是软弱的,也是柔和的,但她是真实的,坦克车可以浩浩荡荡,能碾碎生命;榴弹炮可以万炮齐鸣,能撕烂肉身,但是,战争已然让人们感到恶心和肮脏,肮脏的战争继续肮脏下去,在耶路撒冷,我们每个人都会寻找回家的路,丧钟很快就会响起,我们的鸽子笼放在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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