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保镖

    近睹“王律之”之《登楼赋》，文辞华美，体工隽永，赞叹之余，行文之意顿起。遂亦拟《登楼赋》和之，彼以赋言，吾以骈和，彼以阳春白雪而吟寒，吾以幽涧清流而咏物，虽皆称赋，然格体各异，辞风非同。陋文仓促，不登大雅，唯增诸君笑耳。赋曰：

    夜幕垂深，倦意绵起，飘忽无着，悠然入梦。睡目方醒，物是人非，喧嚣不见，鸟语鸣峰。曲径幽回，巍然而见高岗；仙乐萦绕，恍然若现神宫。驻足远望，叹奇楼之危耸；潜神近赏，赞英阁之瑰宏。绿扉轻掩，飞檐直擎霄汉；朱门微合，宝鼎尤漫凝香。登堂徐进，画壁雕栏，人间百事，尽呈其详。穹顶飞于鹤舞，灵羽辉映；廊前环于凤吟，神采奇扬。拾阶而上，挽长廊之迂缓；凭栏而眺，览胜景之悠长。

    初登层楼，秀色葱茏。晨曦新照，屏峦叠嶂，弱水寒烟，远黛苍茫。银雾蒸濛，隐白鹭之遥影；玉露娇翠，秀黄雀之奇声。旭华流丹，润无瑕之东皇；离火息烈，含藏锋之锐芒。仰水天之一色，绘清润之温永；慕河山之共长，睹雄俊之无疆。仙鹿逐戏，升瑶池之瑞祥；彩蝶翩舞，幻太液之青苍。御风而行，伴流霭之志扬；乘云而戏，临紫气之神昂。俯景尽意，登楼何喜，心悠然而神往。

    复登层楼，旧景不再。雨雾凝扰，恶浪哮嚣，腥风席卷，暗塞晨光。天际全没，焙混沌而何晴；地界皆暗，聚污浊而难清。满目苍凉，悲山岳之潜形；低语唏嘘，哀生息之迷踪。仰面欲歌，迫重云之压顶；俯首待望，恐别心之摧肠。期碧天而不澄，羡艳日而无望。折飞翼之长空，断远帆之辽洋。北雁难返，哀归路之迷茫；东水易逝，叹去途之离殇。睹景败兴，登楼何悲，心黯然而神伤。

    三登层楼，眼界顿阔，极目远眺，天开云霁。红日凌于浊浪，隐山还于翠岗。愁雾散于清宇，百花娇于齐放。万木争春，百川竞秀，江山妖娆，胜景依旧。复才惊异，忽闻人语：君误入蓬莱，当归耳！陡然梦醒，南柯游矣，回味所见，奇景瑰秀，转瞬间隙，幻化非常。仙境神楼，其妙何解？汇神凝思，始悟其详。

    初登楼者，美色盎然。此少年得志，稚鹰击空，曹植七步，王勃滕王。才子金榜，马蹄疾于春风；俊杰英发，羽扇挥于周郎。复登楼者，残秋落寞。此英雄迟暮，壮志不酬，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祁山六出，未捷而星先殒；中原九伐，无功而国已亡。三登楼者，起伏几经。此阅尽风雨，雾消云散，雨歇日现，名利皆忘。武穆魂断，其心可曜汗青；太史身残，其笔可吟绝唱。

    噫！人之立世，命运多舛，通达坎坷，无理可循。顺者，则百事皆成，踌躇志满；逆者，则天不于便，空耗心力。此虽人之常也，然如无近患，必有远忧之望；若有新败，未无后事之成。乘长风当自省，知盛而勤；逢逆流当自重，知耻而勇。不以小得而轻狂，不以大失而颓荡。不以微宠而忘形，不以奇辱而放浪。得失无意，宠辱不惊，此蓬莱楼之妙也。

                                    2009年10月22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