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读诗笔记：读杨键《陀螺》
(2024-08-20 11:28:47)| 分类： 随笔 |
妈妈在院子里抽着陀螺。
这句饶有深味。陀螺喻指光阴，妈妈去世一年多了，为什么还在转动着光阴呢？这是作者的错觉。光阴不因为妈妈的去世而停止转动。我们每个人都以为人操纵着光阴，小孩子则以为妈妈操纵着光阴。因为我们都是在妈妈的抽打下长大，她不停地鞭打着我们：快，快。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体验。
晚上的月亮好大，
妈妈也不怎么用力，
但那陀螺转得好快，
小小的铁锥，
不眨眼地转动着，
有很长一段时间，
妈妈站在那里，
一下也没有抽，
但它依然在转着，
且越来越快。
光阴自个儿转着，人的抽打，只不过是自我安慰，想努力增强存在感。妈妈站在那里，对光阴的转动束手无策，这种无力感是我们每个人都有的。
银色的妈妈，退到月亮里去了的妈妈，唯一放不下的是我。她隔着时空，还在抽打着陀螺。我忘不了妈妈的殷殷期盼，那陀螺是我，我在妈妈缥缈的视线里转动，飞速成长。
虽只有立锥之地，
但却越转越快了。
我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但无法阻止光阴的转动。
天地间一派寂静，
看不到我在转。
不由想起苏子的词：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每个人都在光阴的齿轮上旋转，但我们以为只有太阳、月亮、星空在旋转着光阴，我们每个人都在作针尖的旋转。
只能听到深秋一只老蟋蟀的叫声。
《诗经》之唐风与豳风中有句子：蟋蟀在堂，岁聿其莫。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无不是感叹光阴流逝。而蟋蟀前面加一个老，更让人惊心。
像锅里的土豆，
快要炖熟了。
让人想起黄粱一梦，黄粱米饭还没有煮熟，梦就醒了。人生不过是短暂一梦。锅里的土豆快要炖熟了，喻指一生将要结束。
而光阴，这个巨大的隐形的陀螺，还在兀自旋转，不停有新的被裹挟者进入光阴的黑洞。
我们每个人，必将脱离光阴，进入月亮里，成为孩子怀念的对象。一如我对光阴里妈妈的怀念。
2024年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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