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前往森林湖河谷

 

罗伯特·勃莱

I　　

 

我开着车，傍晚时分，驶过明尼苏达。

遍布谷茬的田野抓住太阳的最后一分生长。　

大豆朝着所有的方向呼吸。

老人坐在屋前的汽车车座上，

在这小小的乡镇。我感到快乐，

月亮在火鸡棚上方升起。　　

 　　

II　　

 

汽车的小小世界　　

投身夜晚深邃的田野，　

行驶在从威尔马到米兰的路上。

钢铁覆盖下的孤独　　

穿过夜晚的田野　　

被蟋蟀的嘈杂刺穿。

 

III　　

 

快要到达米兰，突然眼前一座小桥，　

水在月光中跪下。　

小镇地面上端正地建着房屋；

灯火四肢沉落，向草地匍匐。

当我抵达河边，满月覆盖着它。

几个人在说话，低低的，在一只船上。

“水在月光中跪下”，真是神来之笔。这首诗很朴素，三节都是讲述驱车所看到的景色，读者仿佛身临其境，隐形存在作者的车上。前两节叙述平淡，自然有一股朴素的力量。末节，突然把你的心一提，诗意如同夜晚的雾气弥漫开来。作者不刻意在句子上花样百出，而是营造一种意境，一种氛围。即便惊艳的句子，也是灵光乍现，自然天成，准确。只有单纯的心灵，才能写出“水在月光中跪下”，仿佛儿童的惊呼。“灯火四肢沉落，向草地匍匐。”赋予整个画面以动感。而末尾一句，把画面推远，显得幽阔。船、人影、低低的声音，增加了夜晚的神秘性。读者心底升腾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惆怅而美好。

2023年9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