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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奥地利看湖

(2018-01-17 22: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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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有时候,我很后悔把爱好变成了工作,每天在电台里面讲欧洲古典音乐,弄得每次来欧洲都像是商务出差,忘了曾对它怀有那样遥远的期盼。


客车在阿尔卑斯山脉穿行了半天,把我送到了奥地利的湖区。


一幢一幢深色的小木屋隐藏在小山坡上,面对着一面青碧的湖水。山间松林掩映,一条狭窄的砂石小路通向湖边,附近支着旧轮胎改造的秋千架,孩子们在嬉闹。


这里真安静,空气也好。

非常适合来这里写书啊。


这样的湖边小镇,让人想背诵维茨塔耶娃的诗句: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某个小镇,共享无尽的黄昏,和绵绵不绝的钟声……吹笛者斜倚窗蒲,而窗口大朵郁金香。此刻你若不爱我,我也不会在意。

去奥地利看湖


择一城终老,真的可能吗?


可是如今,我走到哪里都想念上海。陈丹燕老师写过,如果有来生,她想做托斯卡纳的一棵树,树是很美的,站成骄傲挺拔的姿势。可是我,在托斯卡纳看看山峦、看看羊群、云朵和树林之后,还是想回去上海,觉得去做延安高架桥上的一盏路灯也好啊,可以每天看着我亲爱的热闹脏乱的城市。


怎么会这样。也许我们本来就是一棵树,长在了上海,即便生了双脚也是走不掉的。年轻的学生们,有的为出国留学奔波,有的抱怨归国待遇不公,我认真听着他们,也只能笑笑。他们尚年轻,路要自己摸索才会明白。


可是面对这样一面湖水,我真的有点羡慕它了,在阿尔卑斯山里面,千百年了,冬去春来,冰川迁移,融雪灌溉,千年不涸。这样的清澈在中国大概很难见到吧,即使七月盛夏里,在水边就能闻到雪山的深沉凉意,于是心里又对阿尔卑斯山生出了更多敬畏。

孩子们来喊我,老师你看,天鹅真的是四只四只一起游呢。确实啊,天鹅成双成对的,都非常健壮,细细长长的脖子几乎带着攻击性。孩子们弹过柴可夫斯基的《四小天鹅舞曲》,观看地更仔细了。湖水太清澈,可以看到天鹅的脚蹼在水下激烈划水,浮在水面上的洁白身体却是那样稳静骄傲。做一只漂亮骄傲的天鹅是非常辛苦的。它们让我想起那些上了年纪的爱乐者,身姿笔挺地走进帝政风格的旧音乐厅里,女士们戴着大颗珍珠串成的短项链。

去奥地利看湖


这样一个奥地利的湖边木屋,让我想起了马勒。他的作曲小屋应该就在附近不远处。马勒在维也纳歌剧院担任院长的时候,每个暑假都会来到湖边的作曲小屋写交响曲。在20世纪初,他是最著名的指挥家,相当于我们时代的卡拉扬那样,四处旅行演出,只有暑假那点时间可用来作曲,居然就写出了煌煌十部大交响曲,除了最后一部未完成,其他的长度都超过一小时。他曾说交响曲就是整个世界,除此之外他不愿写其他体裁。可惜在当时,人们不怎么理解他那些庞大斑驳的音乐。


黑白照片里,他有一张法令纹深陷的脸,仿佛备受煎熬。何以解忧,大概必须写交响曲吧。

他的作曲小屋就位于某处湖岸的岬角,是一间白色的铁皮小屋,比守林人的屋子更简陋。其实他当时是维也纳音乐界最有权力的大人物,已经在另一处湖畔买下了大别墅。


但作曲实在是不需要大别墅和太著名的,它们还可能会打扰音乐。


每个夏天,上午,他在一大堆书籍、尼采、叔本华、少年魔角的诗集、香烟、咖啡的包围中飞快地书写乐谱;下午,换上夏装,骑当时时髦的自行车在山间周游,偶尔跳进湖中游泳。


大别墅里面住着他的妻子,比他年轻十九岁的维也纳名媛阿尔玛和他们的两个女儿。他在事业上叱咤风云,在交响曲的整个世界里所向披靡,只有阿尔玛令他头疼,束手无策,甚至神经衰弱,弄得后来要去维也纳的另一位大师弗洛伊德那里看病。他是直男,不喜欢她太耀眼,觉得女人有才华真是个麻烦。毕竟是小商贩的儿子,和养尊处优的名媛没法过到一块儿去。本质上,就是因为家庭地位的卑微,让他成名之后想要去和名媛攀亲。

其实他在湖边作曲的时候,一直守在门外,帮他赶走鸡鸭鹅群和熊孩子们骚扰的,是他的姐姐,而不是名媛。 

马勒去世之后,阿尔玛后来又嫁了两任著名的老公,建筑大师格罗皮乌斯和畅销书作家弗朗兹·韦尔弗。如今在阿尔玛的传记封面上,她的名字前面却还保留着马勒的姓氏。我在书店里面翻到阿尔玛的传记,上面全是德文,看不懂,只认识她的名字,阿尔玛·马勒


原来阿尔玛是最爱马勒的,他自己知道吗?

清晨起来,去湖边散步吃早餐,翻看这本读不懂的传记里面的图片。


远处,雾气像白练环绕湖面,恍如仙境。


只有这面湖水,清透千百年,知道痛苦不宁都会消失,雁去不留影,一颗心才会如此透明。这是莫扎特的智慧吧。

去奥地利看湖


这面湖水,它一定见过马勒发脾气的样子,其实是一幅哀伤的面容。


它也一定见过盛名的李斯特,和贵妇私奔到山里,用此生最温柔的琴声描绘一面湖水的涟漪。他们的私奔后来促成了《旅行岁月》,他最好的钢琴作品集。村上春树把它写成《巡礼之年》,意思是不平静不寻常的一年,灵魂醒来,人生轨迹从此改变。李斯特跟随孟德斯鸠和夏多布里昂的脚步私奔,游览名山古迹,阅读浪漫派文学。他的私奔其实是一种仪式,一点也不私,倒更像是激情宣言。李斯特喜欢的夏多布里昂也一样,把一生奉献给写作和恋爱。到晚年的时候,还在沙滩上写他的情人的名字,为潮水冲走它们而泪流满面。


这是浪漫主义者们不能自抑的激情,后来凝结成了诗歌和音乐。这样的激情是私奔和私情无法简单解释的,也不是哪一场爱情可以实现的。


它就是在沙滩上泪流满面的那个瞬间,是饱满的灵魂必然面对的生之寂寞。

所幸它变成作品流传下来,慰藉后来那些同样在充沛的情欲中受难的灵魂。


蒋勋老师写,我看见夜空中长云的流转,千万种缠绵,千万种幻灭。

罗大佑唱,等遍了千年终于等到你到达,等到青春也终于见了白发。

年轻的马頔还在唱,如果所有道路连在一起,走上一生只为拥抱你,喝醉了我的梦,晚安。


深情无处投递,唱给谁都是不可承受的。就把它们写在诗歌和音乐里。


如今山谷的后代们依旧喜欢在树林中远足,他们双双对对,穿休闲装,背着抱着车里还推着一个一个孩子。带孩子登山是辛苦而危险的,而他们不能离开林中野餐的纯天然生活。在山区的小酒馆里面,人们听着民谣喝口味清冽的啤酒。


浪漫的风暴都过去了,只有湖水和阿尔卑斯的森林记得他们。如今在音乐的余韵里面,人们静静生活,说这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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