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放下身段搞艺术
(2010-10-18 17: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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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报人物女作曲家协会《温柔的战曲》 |
访谈:放下身段搞艺术
田艺苗:好的,我们这一场音乐会,叫做《门德尔松·女音乐家弹拨乐音乐会》,是由香港华人女作曲家协会主办,由上海欧亚乐器公司资助,作为世博闭幕期间的一场小型音乐会。在世博演艺中心的Pub举行。担任演出的是上海“敦煌新语”民乐组合,由我担任音乐总监。这还是我第一次担任音乐总监,压力好大的。在这里先谢谢大家对我的帮助和支持。我们的这场音乐会选的主题是弹拨乐,因为这是中国最古老的民间乐器,在世博会中表演也有展览我国乐器的一层意思,这个选题也蛮受世博音乐策划组的欢迎。
田:是的,这个协会好像一直不大被听说。其实我们已经正式成立8年了,我们的协会主席王强女士为此做了很多的推广和组织工作。我们的会员主要由毕业于音乐学院作曲系的女性组成。其中有大家熟悉的歌曲作者雷蕾,著名的77届作曲系唯一的女硕士陈怡,还有获得罗马奖的第一位中国人徐仪和贝桑松交响乐大奖的田蕾蕾等等杰出的作曲家。从2004年开始,我们举办了大量的音乐会,特别像2004年在香港的管弦乐音乐会,2007年的台北弹拨乐专场,2008年的“世界女音乐家大会”等等,都在业内受到广泛的欢迎,好评如潮。像CCTV音乐台、香港音乐台都转播了这些音乐会。可能是作曲家们普遍比较低调,也可以说是清高吧。女作曲家尤其如此,而且我们一直也没有做宣传,所以公众就不大听说过吧。
田艺苗:是啊。我在文章里也写到过这样的问题,为什么音乐史上没有出现过女作曲大师,但是我们都如雷贯耳地听说过好多女作家、女诗人、女画家……为什么女性没有作曲这个脑子呢?这应该不是音乐心理学的问题吧。特别像现在,在各个音乐学院的作曲系里,女生已经越来越多了,而且有大部分的女生获得了作曲奖。这说明在作曲方面女性完全是可以和男性比肩的。女性没有在作曲上发挥才能,原因很多。一般作曲需要比较安静、超脱的一种心境,女性往往结婚生子之后会为家庭琐碎所累,不大容易有这样的心境吧。据说当年舒曼的太太克拉拉就是为了照料5个孩子和舒曼的精神疾病,被家庭拖累,荒废了作曲才华。当然这只是一方面。
我觉得另一个主要原因,可能是因为作曲不像写作那样可以独立完成。作曲完成之后,还有一个比较麻烦的排练和演奏的过程,跟乐手的协调等等这些事务性工作可能不是女人们擅长的。大部分女音乐家都比较清高,不愿意合作,我记得有一回去听一位女作曲家的新作,在音乐厅电梯遇见她,向她祝贺,当她听说我不是作曲系毕业的,就直接说“哦,这个你不用来听了”,当然我没有自我介绍,她不知道我也作曲,还是个乐评。所以如果女音乐家都这样,那操办音乐会是有困难的。让女作曲家操办音乐会,就像让林黛玉去操心王熙凤的事情,理论上匪夷所思,但现实中,我们总是需要不停地调整自己以适应演出协作。作为艺术家当然需要非常骄傲,但若是把这种工作状态带到生活中来,就容易产生傲慢与偏见了,我觉得这也是女性的弱点之一,很多时候我们需要放下身段搞艺术,向杰出的男性学习如何合作,在合作中良性竞争,为大局考虑,如何化解矛盾尴尬等等。主要也就是这个原因,我们成立了一个女作曲家协会,群策群力、互相协作、以群体的力量来共同完成一些事务性的工作,这样可以让更多的女作曲家参与演出,也可以互相帮助互相促进吧。
田:当然有冲突,非常头大。很多时候要把自己想成一台收音机,可以随时调频道。有时候我觉得我这人蛮拧巴的,作曲系的老师成了音乐作者,书开始受欢迎的时候又回来操办音乐会了,哈哈。但是事情在眼前就好好做吧,只要你把不同事情当作互相调剂换脑子就好了。
田:说起来很惭愧,身在作曲系,却一直在写书,我心里一直都有不务正业的愧疚感。但是今后可能还是以写书为主,争取做一个合格的音乐作家。我觉得目前中国最缺乏古典音乐的听众积累,眼下还是传播古典音乐为主的时候。所以大家可能更需要优秀的音乐作家吧。能做点对大家有意义的事情,就很幸运了。三心二意总是做不好事情,既想当好作家又想当好作曲家,在我几乎不可能,太贪心的人总是会被命运惩罚。在年轻的时候,我可能兴趣广泛,好多事都跃跃欲试,这是一个寻找的过程。过一段时间就会明确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很佩服那种一心一意一辈子只做一件事的人,很佩服那种自信和笃定。(文/林达)
http://newspaper.jfdaily.com/isdb/html/2010-10/18/content_432920.htm
《时代报》“人物”,2010,1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