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飘飘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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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的台湾电影常常出现台湾原住民的民歌,特别是高山族的歌曲,像我们熟悉的《阿里山的姑娘》。这支歌原本来自一部叫做《阿里山风云》的电影。《阿里山风云》是1949年台湾拍摄的第一部国语电影,由老一辈戏剧大师张英、张彻导演。事实上《阿里山姑娘》并不是台湾民谣,而是由导演张彻、张英和一位场记一起临时创作的。由于电影中需要穿插一些歌舞片断和“山地丰年祭”的场面,当时还没有职业的电影配乐,于是导演张彻亲自操刀作曲,他录下一些民歌原曲,根据它们创作了三首电影中的歌曲。电影样片出来之后,女主角吴惊鸿要求在片中唱歌,张彻于是再作了一曲《阿里山的姑娘》,由场记和张英填词。不料这首歌竟被误以为是阿里山民歌流传至今。
另一部感动了两岸的电影《原乡人》是根据台湾作家钟理和的自传体小说《原乡人》改编的。原乡人指的是台湾客家人。电影描绘了纯朴的爱情、客家人的坚韧勤劳与善良。其中有一首由邓丽君演唱的主题曲《原乡情浓》,便是这种贫贱夫妻相濡以沫的动人写照,“山上有路路难行,弯弯哪曲曲 一层又一层咧 小哥要去看小妹咧 不怕山高路不平咧 山上哪石头大又硬咧 歪歪哪倒倒一层又一层咧 小哥不怕硬石头咧……”这首歌因为有了邓丽君的盛名而广泛传播,成为经典老歌,后来还出现了王菲的翻唱。这些台湾电影让我们熟悉了台湾民歌,后来我们也接受了邓丽君的《采槟榔》《绿岛小夜曲》《南海姑娘》《又见炊烟》和万沙浪的《娜鲁湾情歌》,甚至学会了闽南语的《爱拼才会赢》。热带小岛上流传的民歌,在流传的过程中似乎也感染南国小岛的潮湿浓郁,如水般柔韧。这些歌曲往往音调不高,曲调非常动听,从长长的拖音中透出自由与坚忍。台湾人善于歌唱,也有出众的歌曲创作的天赋。八九十年代台湾流行音乐曾对大陆产生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
记忆中,一部《搭错车》的主题曲《酒干汤卖无》与《一样的月光》让我们认识了苏芮。《妈妈再爱我一次》让整个电影院哭成一片泪海,也为我们留下了一首童谣《世上只有妈妈好》。另一支童谣《鲁冰花》也因为电影而广泛传唱。或许生活在热带的人们会特别向往清新脱俗的、冷色调的电影与音乐风格。琼瑶电影出现在台湾正说明了这一点。而海岛对水、对纯洁也有着天然的亲近感。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穿上梦的衣裳的林青霞,清秀的容颜,淡淡微笑,是琼瑶临水照镜的娇艳水仙。每一部琼瑶电影都有一个诗意的名字,电影的歌曲也往往同名。这些电影歌曲的歌词几乎都出自琼瑶之手。她在歌词里旁征博引各个朝代的情诗艳词,将《关关雎鸠》翻译成《在水一方》,引用“庭院深深深几许”,甚至可以把“云水间,我为王”这样的豪迈诗句搬用成她的爱情剧《水云间》。《在水一方》中,林青霞饰演音乐天赋过人的美丽女子小双,她在钢琴上边弹边唱“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他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几乎每一部琼瑶电影里都有一首源远流长的爱情主题歌,多年以后的当红歌星王菲、许茹云、甚至齐秦都需要翻唱这些歌曲来突破自己的歌坛地位。
《欢颜》的第一个镜头,是占满一整个屏幕的笑脸,少女时代的胡慧中,笑容纯情,眼神迷离。她在民歌餐厅打工,怀抱吉他唱《橄榄树》。当男友出车祸的时候,她在慢镜头里狂奔而来,背景音乐突然唱响:“不要问我从那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仿佛这首歌的悲情是从那一刻被突然注入的。连带着与这首歌有关的三毛与齐豫也被它注定了悲情的风格基调。那时的风格是浪漫的悲情,是忧伤的甜美,到了后来的《滚滚红尘》,这种悲情才真的变成了苍凉。林青霞与秦汉的爱情电影在《滚滚红尘》中也泄露出了沧桑感。他们走过了一段段漫长曲折的爱情戏,与其说爱上了对方,不如说是爱上了电影中的爱情幻觉,他们让《滚滚红尘》在黯然的色调中变得像一曲挽歌般壮烈。
《滚滚红尘》与《欢颜》,或许到最后这两部电影都只剩下两首歌名。歌与纯音乐相比,多了歌词。有时候我们喜爱一首歌,往往是被它的歌词牵动。像罗大佑、林夕、三毛的歌词中,总会有触痛你的一句。“于是不愿走的你,要告别已不见的我,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跟随我俩的传说”。荒芜世间,柔情暗淡,生死流转。这是由三毛作词、罗大佑作曲的《滚滚红尘》。这两位主宰了我们青春的斗士,他们的合作竟是这样温柔婉转。
《欢颜》中唱道“只要你轻轻一笑,海枯石烂情无痕,只有你的欢颜、笑语,让我在漫漫人生有所依……”这已经不仅是那个年代的最动人表白了,而是整整一代人的心灵的历史。直到罗大佑老去,他才愿意唱出他的海誓山盟,以一支《恋曲2000》总结了曾经多么壮丽的爱情理想——“等遍了千年终于见你到达,等到青春终于也见了白发,倘若能摸抚你的双手面颊,此生终也不算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