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封家书给父母
(2010-12-25 17: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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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
乘着月上阑干,在鲁西北租住的新家里,万籁无声下,给远在千余公里之外的父母写信。差不多有三十年没有给父母写信了,突然拿起笔来,竟变得手生墨涩提笔忘字。
父亲以前常写信给我,每封信都洋洋千字。现在我还保留着父亲所有的来信,不时都会把它们拿出来阅读重温。看着渐渐发黄的信笺,那刚劲而流畅的字迹依然清晰,父亲用他丰富而坎坷的阅历、正直而刚毅的人格以及历尽沧桑的人生体验,惠泽我青春期的成长。我现在能写出些像样的文章,大多都得益于那个时候一封又一封的家书。虽然我们已经进入没有距离的电子网络时代,但随着时光流逝,这些笔墨文字更显弥足珍贵。
做过教师的父亲是抗战时期的高中生,算是个文化人。小时候怕见父亲面,满脸络腮胡、脾气暴躁、声音高亢,威严得令人不敢接近。想不到书信拉近了我们父子间的距离。此去经年,从我不满十七岁,独自单飞来到鄂东北的大别山,父亲就用细雨般的文字,富有哲理的表述,让我度过整整三年饥馑的知青生活。
参军以后更是书信频繁,作为一名老军人,父亲把自己一路上的风光、经历的风雨告诉儿子,我也把在部队生活的点点滴滴写信告诉父母和家人。对于我来说,它不但记载了我成长的历程,熏陶了我的精神世界,本身也是一种熔锻。
记得,三十一年前,因为我一封迟到的家信,让父母承受了一身最悲伤的情感煎熬。那是在我经过一场战争回国后,同去参战的九名武汉战友,七名都用电报的方式,第一时间向家人报平安。战友的父母都在同一单位,七份电报陆续到达的时间相距不得二十四小时,每个父母都攥着青一色“儿已平安回国,勿念!”寥寥数字的电文,就是莫大的满足与慰藉。唯有我和一名受伤的战友没有消息,是活着,还是负伤,或更可怕的消息?母亲担心儿有不测,整日独自流泪。当一周焦急而痛苦等待,我发自边境的家信,终于到达父母手中。那简直就是欣喜若狂,父母的同事们争抢着湿润的信笺,传遍了近两千人的工厂,尤其战友家长们从信中读出了莫大的满足与安慰。我的这封家信真是胜过“万金”啊!
一封家书就是一份牵挂,信中每一个文字都有一种扩散的力量,那千篇一律,聊聊数字的电报堪能相比!今天,习惯了电脑和电话交流的现代人,更是无法品味到见字如见面的感觉,也难以理解那份溢于笔端的情感,那在焦急和期盼中的等待。
几天前、给父亲打电话告知我在山东工作生活的情况,在通话结束前,父亲竟要我写信详谈,也许是年纪大了,电话听不太清楚,还是怀念久违的古老传递方式? 父亲的要求不算过分,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同事,同事说:“你用电脑打出来寄去不就行了。”我说:“父母要看到的一定是我亲笔写的家信,因为从冰冷的电脑键盘打出的信,是对父母的不敬。”
今天,能够给耄耋之年的父母双亲写信,该是一件多么令人幸福和自豪的事!
能够收到一封亲人和朋友的来信,是一种多么奢侈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