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桥——于田园中黯然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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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古桥 |
2011年8月16日暑假的某个午后。
太阳时而露脸时而躲藏,轻佻地用热力捉弄凡间的一切生灵,
没有风,空气里暗涌着滚滚热浪与湿气,
仿佛伸手掬把空气就可以拧出一串温水来,湿答答黏糊糊,夹杂着无以名状的浑浊气息。
就像身上永远披着一件浸着微雨的衣裳,甩不掉脱不开,燥热烦闷。
忽然很想老桥,想桥下清凉的河水,想乡野率性的清风,遂直奔马斯渎……
▲P2
初见马斯渎桥,很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荒凉的小河浜上,一个荒凉的拱形。
绿树葱郁,碧水欸乃,水知了的鸣叫都放慢了节奏,比城里悠扬动听许多,
抛一个小石块向河面,所有夏日的烦躁顷刻间在涟漪中忽悠漾去!
▲P3
桥面的一半遮掩着茂盛的野草,蓊蓊郁郁延伸到那边。各种荆棘灌木肆意无畏地酣畅疯长……
东面一侧可见断续的水泥护栏,原有踏步已荡然无存,稀落地铺着些小石子。
东南侧桥身里生长出的一棵小树桀骜地从下探出头来
▲P4
很多老桥虽则苍老,但依然能够看出所有构件的规整气派,
眼前却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栏杆,青石显然不如花岗岩牢固坚实,
又一段阴霾里正在被人遗忘的朽坏陈迹,令人唏嘘……
走上这样的桥面,需要一点点勇气,我的脚下应该就是龙门石的位置,
而今,只剩下纷繁芜杂的野草一蓬……
下桥,西北端是一片广袤的田野,滆湖边的这块土地本就是湿地,
丰润富足的土壤让所有的人工和天然的绿色在盛夏的阳光里酣畅疯长!
转到北面,已经是能拍到的最佳角度了,没有保护石碑,但官方公布的名单上有它,
最新出版的《宜兴市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新发现》一书中找到相关资料:
马斯渎桥,位于宜兴市和桥镇王母桥村西,又称万寿桥,
建于清代,单孔石拱桥,青石质地。
桥为东南—西北走向,通长13米,中宽2.6米,堍宽2.7米。净跨5米,矢高2.8米。
耳石间距3.5米,耳石顶端雕有龙头。其中东面两个保存较好,西面一个残破,一个已散失。
龙头宽0.3米,厚0.23米,长0.3米。桥底有龙门石,图案为双龙戏珠。
马斯渎桥因年久失修,桥石坍塌,现已弃用。
2009年5月宜兴市人民政府公布为文物控制单位。
老桥虽寒碜,两旁却有龙头耳石,就像一户破落人家终究还是有一两件祖上的传家宝得以镇宅,
遗憾的是这镇宅之宝终究还是难以逃脱贼人的觊觎,
08年冬春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西南面的龙头永久离开了桥身,
警方也就此展开过调查,最终不了了之……
▲P9
在一些富庶人家的庭院里,往往搜罗许多奇石、古木、珍玩等文化物件儿,
其中不乏古桥上拆来的精美建筑组件,每当看到这些人为的破坏,心里总是五味杂陈。
村边的老人说,过去日本鬼子过去曾在万寿桥边设过岗,也没有破坏古桥,而今……
盗走构件的是贼人是出于经济利益,但最终拥有构件的或许都是些有“文化”的人吧,
有需求就有市场有欲望甚至有见不得人的掠夺,
作为文物古迹的水乡古桥由于年代久远,大多成为所在地的地理标志或者文化积淀,
它们本来就有着特定的环境属性和人文基础,
可是偏偏有人要掠而夺之,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的作为!
由此联想到最近文化界的一件大事,
被冯骥才老人称为“新的一年文化上不该发生的第一个悲剧”——
位于北总布胡同的梁林(梁思成、林徽因)故居终于被从北京的版图上抹去。
梁林故居两年前已经认定为北京城的历史遗产,
但有关方面还是出于利益驱使冠着建设的高帽,堂而皇之地将之铲除,
冯老撰文悲愤地说:当代文化只有自豪地站在自己雄厚的文化根基上,才能创造繁荣。
使用反文明的手段对待文明——特别是这样对待一个文明精神的象征,怎么可能真正地建设与繁荣文化?
上周末又去了一趟,水位下降,底座的两根长条花岗岩支石整个露了出来,
看来相关职能部门还是来重视了一下,夏日里芊芊莽莽的野草小树被清理刈割干净,
只是西南那龙头位置依旧空着残缺着。这次有了比上次更深的发现。
东面的龙嘴是紧闭的,露着尖利的牙,而西面的龙嘴微张,可以明显见到龙口中的龙珠。
如此雕刻精美、匠心独运的两对龙头就这样被生生弄成了残缺!
乡民说,万寿桥紧邻交通要道,远看起来颇有气势,过去是王母人上和桥(镇)的必经之路,
这样狼败下去,真是可惜了……
▲P15
左图:冬季的西南面;右图:夏季的东南面。
春分过了,天气依旧料峭,一畦四季青在冬日的暖阳下绿油油、油汪汪,
夏天的时候,水面上苇丛浮萍,又是另外一番情致。
上百年的风霜雪雨,古桥与周边风景已经融为一体,离开了这样的环境,老桥的气息也就断了。
▲P16
关于此桥的名,也在心里有些疑问,
虽然它有万寿桥的俗名,但当地人一般还是都称之为马斯桥,
据说是过去两兵在此渎交战,有将军战马在此嘶鸣,桥因而得名。
江南古桥,名大都清丽温婉,如画溪桥、朱藤花桥,
要么寄予着美好的祈愿,如兴隆桥、万安桥等;要么索性依照地名而名,如:扶风桥、张泽桥等。
马斯桥这名令人自然联想到沙场点兵、马嘶人吼的战争场面,与水乡的温婉气质很是不符,听来十分别致。
小河叫马斯渎港,直接通往滆湖,究竟是先有河名,还是先有桥名,不得而知。
还是不可阻挡地喜欢一些小东西,这两根夏日的丝瓜垂到来年的春天了,真是顽强滴很呢!
想把它摘下,取其经络回家刷碗,没够着,怕摔河里
无处不在的狗尾巴草。
在冬日午后懒洋洋的光里,老桥周围鲜有人至,近处的河埠远处的屋,一律静默着。
▲P19
这是夏天那趟碰见的几个人,桥南边住户家的朱顺琦小朋友,
▲P20
慢慢就放开了,调皮起来。
▲P21
只一两分钟分钟,满头大汗了,跑回屋里再不肯出来,呵呵!
▲P22
琦琦的奶奶,她说,姑娘啊,你拍完了叫政府来修修啊,危险的这桥……
▲P23
▲P24
这是从去年年底文官所出的《宜兴市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新发现》册子里扫描下来的,
马斯渎桥面下,拱圈顶部的龙门石,双龙戏珠的,下次想办法找只船,咱自个儿拍去!
▲P25
离开,冬日,逆光,黑白。
和第一张相比,两侧的坍塌似乎愈发严重了,如不维修,终有一天会像江家桥那样,只剩下一个拱圈,
维修的话,若不能修旧维修也等同于破坏,
得,我纠结有啥子用呢!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