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心腹小厮兴儿来到尤二姐的房里,对贾琏说:“大老爷叫二爷,已回说二爷到大舅爷那里去了。二奶奶也问了,也已回说去铁槛寺和珍大爷一起守灵。”
贾琏立刻要隆儿备马,命兴儿留下应答,又和尤二姐交待几句,匆匆离去。
尤二姐为兴儿备了两样菜和酒放在炕几上,兴儿就站在炕沿边吃了起来。
“都说你们二奶奶厉害上,你说说看。”尤二姐笑着问道。
“我们跟二爷二奶奶一共有八个人,四个人跟二爷,四个人跟二奶奶。”兴儿边夹了一块牛肉在嘴里边说,“奶奶事是说不得的,二爷的事是可以说。二爷人好,也随和,二奶奶事是一点不能马虎,稍有不是,非打即骂。二奶奶心中只有老太太、太太,巴不省下银子堆起来,好让老太太、太太开心,夸她有能耐。但是苦了下人,真是只要马儿跑得快,又不想马儿多吃草。凡是见了好事,抓尖儿,比谁都跑得快;一遇到问题,有错儿,把头一缩,百事推得干干旱净净,还往他人身上踩一脚,把自己撇开。连大太太都说:‘雀儿往旺处飞,黑母鸡,一窝儿,要不是老太太拦着前面,早把她叫回来了。’”
尤二姐望了一眼尤三姐,冷笑说道:“你在背后如此说二奶奶,以后,不照样说我。何况,我又比你奶奶少了一层,那还不由你说了。”
“扑通”一声,兴儿赶紧跪下,连连叩头,说道:“奶奶误会。如果都像奶奶人品,我们都争着向琏二爷表示,愿意忠心服侍奶奶。”
“起来,赶紧起来。”尤二姐笑呵呵地说,“一句玩话把你唬成这样。我到要会会你们这位奶奶。”
兴儿正喝了一口酒,一听此话,急忙摆手,将酒快一速吞下,说道:“奶奶万万见不得。她一见奶奶如此标致,就忌妒无比,别人是醋罈子,醋罐子,她可是醋缸。口甜心苦,两面三刀,上面笑容满面,脚下使绊子。屋里的平姑娘不知受了多少委曲。有时,平姑娘哭着说:‘要我这样做了,又叫我那样做,都是不是,我到底怎么做才能称心。’她才说几句安慰话。
“撒谎。”尤二姐说道,“你刚才讲何等趾高气扬,现在怎么对屋里低三下气起来。
兴儿定定神说:“三人抬不过一个理字。这平姑娘是她陪嫁时带过来的,当时是四个姑娘,死了三个,就剩平姑娘一人了。她愿意把平姑娘放在屋里,一则显得自己宽宏大度贤良;二则也是拴住二爷的心。平姑娘虽说表面不敢违抗二奶奶,但私下,我们有什么事平姑娘总想法子解决。所以,大家有事总找姑娘。”
“你们家还有位奶奶,几位姑娘,她们怎么样。”尤三姐问道。
“大奶奶可第一贤德善良。前阵管家,都按例行事,不像她总想着冒尖儿。二姑娘人称‘二木头’,不管家的。三姑娘是‘带剌的玫瑰’,可惜不是太太亲生的。四姑娘是不管事的。另有两位姑娘,一位姑太太的林姑娘,一位是姨太太的薛姑娘。见了这两位,我们大气死都不敢出。”
“你们家规矩多,姑娘家怎么能随便见。”尤二姐说。
兴儿笑着说:“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把气出大了,把林姑娘吹不见了,把薛姑娘吹化了。”说得满屋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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