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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2000年
死亡对每一个人来讲都是恐惧的。有一段日子,那是在我身体完全健康的时候,只要夜深人静,我就会陷入不可自拔的恐惧之中,我的大脑里充塞着死亡带给我的空寂和不可接受的生命消亡。我难以想象有一天我会永远地不存在,世上万物依旧,而我的一切都化为乌有。好在日出天明之后,夜晚的恐惧会无影无踪,死亡又变得离我很远。
我的同学中已有好几人离去,每一次为他们送行后,我的精神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沉陷于压抑和痛楚之中。我相信亡灵可以向我们传递信息,因为不管岁月流失得多快,不论我的工作多么繁忙,每到清明时节(我每次都是因为怀恋起他们,才知道又到了清明),他们就会清晰地再现在我的大脑中。
我一个朋友的老爹是位将军,听他讲,这位在战争年代面对枪林弹雨无所畏惧的军人,在生命的最后几天里,精神近乎于崩溃,他觉得那些在战争年代牺牲的战友,正在用手牵动他无力的双腿,在呼唤着即将来到的重逢;那些死在他枪口刀刃下的敌人,此时一个个面挂复仇的挣狞,发着抖颤的唳声,伸出凝血的獠牙,急不可待地在阴曹地府的大门口侯着他。这位一生坚持无神论的老军人,此时彻底丢弃了自己的信念,他相信有鬼界,相信自己一生的功过得失陈冤旧恨都将在阴曹地府得到一次血淋淋的清算。他乞求他的孩子去寺庙为他烧香求佛,去为他化解一生所结下的仇怨。
或许,人真的只能在跨进死亡门坎的哪一瞬间,才能够感悟到阴阳两界的转换,才能感悟到生为何悟,死为何惧。
小的时候,不知死亡意味着什么,所以也就无所恐惧;再大一些懂得死带来的将是生念的痛苦、煎熬、疾病直至彻底消失,因此,开始惧怕死亡,怕地震、车祸、着火,怕的东西很多,再以后便开始了害怕黑夜。
惧怕本身也是一种简单的悟。悟出了表层的痛苦,便会在内心深处为总有一天会到来的生命消亡而痛苦、遗憾、无可奈何。我记得上小学时,有一次带着一条狗去垃圾站抓耗子,一只小耗子被逼在一个墙角里,四脚朝天,扭曲的身体不断地颤抖,在恐惧、哀求和绝望中,它吱吱的哀叫慢慢地由尖变弱。而狗并不急于咬死耗子,它的前爪不断地使小耗子左右摆动,尽情地折磨眼前弱小的猎物,享受着耗子的痛苦。现在想来,死亡就象这只狗,而人更象这可怜的小耗子,我们许多人都在被死亡戏弄着,面对死亡,我们无所适从,只能坐以待毙。
我的女儿六岁时总说“没意思”,爷爷奶奶一批评她,她就说:“你们再烦我,我就从楼上跳下去,我自杀。”问周围的同事,好象许多这么大点的孩子都有过这种情绪。冥思苦想之后我对女儿说:“你要想死就死吧,但我告诉你,世界上最没出息、最胆小、最无能的人才会自杀。”我的这番话真见效,以后,她再也没提过自杀两个字。有一次我吓唬她说:你要不听话,我就从窗户跳出去。出我意料的是,女儿不屑一顾地说:你跳呀,自杀呀,傻子才这样呢。再以后,我女儿和多数人一样,明白死是可怕的了。
其实,自杀是需要勇气的。现在许多人都觉得活着没意思,但他们依旧年复一年地活着。我的大学同班同学已有两人离我们而去,他们两人均选择了自杀。至今,我们谁也不能完全地清楚他们为什么会选择自杀这种方式,也没有勇气设身处地来理解他们了却生命前的真实心境。在遗体告别的时候,我真想大哭一场,为了死者,也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还活着的人。我看着同窗学友平静地躺在灵床上,化妆后的面颊放射着光彩,这光彩与盖在他身体上的白色布单互映着,生和死真的就这般容易地化为一体了吗?我怀想起同窗共读时的情景,在黄河边,大家围坐在土坡上,唱着当时的流行歌曲:“夕阳下,我遇见了她,一朵花,我爱上了她,我从此总是独自漫步夕阳下,心坎里转来转去只有一个她,一对对情侣牵手徜徉夕阳下,心坎里转来转去总也离不开她。”现在,我们早已过了送花的年龄,拉家带口的同时少了的是校园时代的纯情,而面对死亡,所萌生的胆怯也是被无序无章的杂念紧紧裹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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