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把笔记本搬到儿子房间的书桌上，朝北的大窗，清风徐来，隐隐有秋意。带回家的活儿，待会儿在干，先写个小文，一个非主流的记录。

教师节前几天，我和儿子有一段对话：

“妈咪，同学们都在商量着给老师送点什么礼物——”

“那你想送什么呢？”

“我告诉你啊，我在校门口小店看到一个东西，是店主自己做的，用来招顾客的——一个用废纸做的小帆船。”他小小声说，好像生怕别人知道了抢先买去似的。

我差点笑出来，故作严肃地问“这玩意，店主用来招顾客，不卖的吧？”

“不，有写着：五角钱。”

“那只有一条，也不够送那么多老师啊。”

“也是。”

过了几天，他就忘记这件事了。我跟他开玩笑：“你有没有准备啊？要不给我也买个杯子吧？”

他嚷了起来：“你又不是我老师，为什么要送你？”

我劳苦功高地说：“小子，我天天给你检查作业，你下课回家后，我就是你的老师。给个杯子不行啊？”

“你为什么要那么多杯子。”

直到周五那天早上，他边吃早餐边说：“今天好像要送礼物了啊。”

我说：“你又没有准备，免了吧。跟老师说声好就行了。”

到了单位，大家在网购，于是，订了几个保温杯。

昨天货到拿回家，跟儿子说，送去学校。

儿子随口说：“教师节已经过去了，不送了，干脆送了小石、小宇、小浓……”

他的同学，从小一起长大。他会这样想，我挺高兴的。然而，我还是说：“这个以后再说，大家都送了，你也表达一点感谢，应该这时做的。”

昨晚临睡时，经过他的房间门口，居然看到每个保温壶的包装盒上都贴着黄色的小卡片，上面写着一些祝语，合家幸福，天天开心……落款写着“您的学生”。我们都笑了，这个小毛孩，怎么懂得说“合家幸福”。还用镂空的英文字母写上：教师节快乐。显然，基本的交际，他懂了。

早上，我送他去学校路上告诉他：“如果老师不接受，你就说是我妈妈要我送的，反正，你要想办法让老师们接受。”

他说：“我不会遇到他们的，我要看哪个老师不在办公室，就偷偷放在桌上。”

“可是，你卡片上没写送给谁，又没写谁送的，要是放错办公桌，或者老师没来，不就可能拿不到吗？”

“没事。”他头也不回地往学校跑。

中午，我问他送出去了没有。

他说，碰到一位老师了，那位老师说谢谢，并且帮他把班级改过来，他写成去年的班级了。其他的老师不知道。

下午放学，我就没有再问这件事了。

想起每年教师节前后那些善意又不乏警示的提醒，那些没有新意的讨论，那些缺心缺肺的呼吁，似乎是媒体的一个必做的时节性话题。作为一个教师，我一谈论这个问题，就有勒索的嫌疑。但是，作为一个家长，我认为，学会感恩是一个人的教育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学习用适当的形式去表达心中的谢意、情感，是必须的。通达融合的处事之道，是要学习的。不用一直强调就是只能一张贺卡、只能一支鲜花。一点小礼物的钱，哪个家庭出不起。而任何一份真诚的感情也绝不会因为涉及一点小钱就玷污、腐化了，没那么严重。圣洁的事物，不一定要真空的环境中才能生存。对于一个孩子的成长来讲，教师是他生命中的重要的他人。而任何一个有师德修养的人，也不会根据有否礼物，礼物的价格来教育学生。这是真的，遗憾的是，可能有些家长不信。

呼吁禁止教师收礼，从某种程度上，说明相当一部分人已经对师德失去信心了，也说明很多人希望护卫学校，让它成为人间最后一片没有烟火的圣地——那些人大多站在污泥里，他们累了，困了，快要倒下了，需要“信念还在”的精神力量。所以，教师朋友们，咱们任重道远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