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忆

                        ¤叶叶集

“Jack，I swear...”当影片的最后，Ennis吟着泪低语时，我也落泪了。

但是，他能发誓什么呢？发誓让Jack不再孤独、不再彷徨、不再受煎熬？发誓让Jack的欲望和需求能得到满足——正如Jack所希望的？

我想，如果Jack活着的话，如果他们还能再见面的话，生活还是会像以前一样——他们的爱永远无处栖息。

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选择，他们可能不会选择认识对方。这样痛苦，太难了。

昨晚，打开电视时，《断臂山》已剩后半部分，没有看到情爱画面，因而更加唯善、唯美、唯真。

家人说：“你为什么要看这影片？两个男人。。。”我答：“正因为是两个男人，才要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啊——”

我看清楚了两件事：一、如果一个人经常生活在大自然的怀里，他会呈现出一种非常本真的状态。这种本真的状态，让人纯净得忘记了一切，让人渺小得想相拥取暖。这时，家庭、社会、责任、思想统统被抛弃了，只剩下倾诉和聆听、只剩下心灵的相互慰藉。

神秘壮实的断臂山、绿郁挺拔的苍松、潺潺的河水、悠闲的羊群……这样的故事只会发生在这里。只有在浩淼无垠的大自然中，背离常理的感情才能得以舒缓地流淌，它的声响甚至感动了我们这些凡俗的人。

二、Jack和Ennis的爱是万分痛苦、万分纠结、万分“没办法的”。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选择，我想，他们会不会宁愿选择不认识对方？Jack这个角色演绎得非常精彩。他的兴奋、他的失落、他的纠结、他的痴迷、他的绝望，真的跟男女之间的感情是一样的，甚至因为它要经受更多的考验而显得更加真挚、更加深沉。如果是真爱，如果这份爱，不伤害他人，可不可以给它一个立足之地？

家人说：“想不到有东方文化背景的李安会拍这样的电影。”我说：“正因为心怀东方文化，所以才很悲悯，才这样拍。”

悲天悯人的情怀，是文艺的土壤吧。这种精神的体恤和宽宏，我们也可称之为“人文关怀”。

当Jack绝望地大嚷"You mean too much for me, Ennis!Son of the horsebitch.I wish I knew how to quit YOU!!"——我希望我懂得如何放下你！！放下你，这句话，真让人心酸。如果他可以，他不会这样苦苦等待的！但是，他别无选择！而Ennis说：“你毁了我的一生！”他的一生确实毁了。

人生是用来干嘛的？仅仅是恋爱？甚至以其他一切作为代价？这部影片让人思考什么是道德，什么是生命中最有价值的东西。

影片中，我们看到两位主人公的妻子其实都知道丈夫的心生活在别处，但是，她们都装作不知道。这让人感到很温暖。她们毕竟给他们留了断臂山下的那块地。善良，是人类的共性，不只存在与东方文化之中。

这让我想起那天在《读者》中看到的几句话：家庭如果是十分，我渴望这样珍惜：三分是父母的宽容，三分是爱人的贤淑，三分是孩子的热闹，剩下一分是自己内心秘而不宣的甜蜜。

Jack和Ennis就是这样，只是，他们更珍惜那仅剩的一分。

Jack带着遗憾走了，留下了Ennis。此情可待成追忆，Ennis紧紧地抱着那两件衬衫……当时，一点也不惘然——只是无可奈何——奈何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