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那冷雨

                 ¤叶叶集

天阴阴沉沉，又风又雨，气温骤然间下降了很多，仿佛在为前天在车祸中丧生的九位老师和二十几位受伤的老师哀悼。那些老师，乘坐着校车在跳水馆前面空旷的路上与一辆小轿车、一辆泥头车相撞……据说，里面多是年轻人和老教师，有一位还是去年刚毕业的小青年。

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我感冒得厉害，边咳嗽边擦鼻涕，心情比这天还阴郁。没事最好不要上班。活着就好，何必整天忧思纷纷，何必逢事较真较劲。做人，与其努力表现自己，不如好好拥抱自己。

早上、下午，经过楼道时，都看到有三几个学生站着或蹲着——在反省或者在补作业。阴冷的春风夹着雨气，靠着墙壁站立的少年显得很孤单。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领导多次在大会上强调上课时间不可以把学生叫出教室，但是，有些老师还是要这么做。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有这么高的教育热情和这样强大的韧性，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大胆，敢向这群90后的情绪挑战，敢漠视国家的相关法规。我早已接受这个事实：座下的这帮人，正如报纸上所说的：50、60后是一代人，70后是一代人，80后是一代人，90后，那不是一代人，那是另一种人。

去年，我市有一个中学生跳楼。他原本就打算死的，遗书也写好了。那天第一节课，午写的冰红茶还没有喝完，他正解决着。老师对他说：“你到外面喝完再进来吧。”他拿着冰红茶从五楼直奔操场，像一块巨大的布，啪地往下掉。看到这一幕的几个班的师生那几天都呆了。

这是没有责任感的一代人。老师随意的这句话成了家长泄愤的缺口，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到校上班。这些人，他们对自己都无所谓，更不会去理会老师和家长了。

那些站在教室门口、楼道里的学生，我敢肯定，当时他们的心中对老师的恨绝对超过对自己的悔。在他们这个年龄，尊严比什么都重要，况且，平时谁会这样长久地站着。在他们手酸腿疼的的时候，他们是无法冷静反思的。有些教师觉得让他们站在教室外能有效地孤立他们，毕竟每个人都害怕脱离群体。如果他们真的害怕，作出过激行为——玩失踪或者跑去哪里玩出事了，教师是吃不了兜着走的。那时，不管你的初衷有好听，谁都不会接受的。

我觉得教师应该有一个俯视的心态、一种体恤悲悯的情怀。在校的中小学生，大都是未成人，他们是需要教化的群体，否则，安排他们来学校干嘛。道理是无法天生就懂的。而教师作为一个受过教育的成年人，应该有气度和涵养去包容学生的言谈举止，应该有学问和能力去教育他们。面对学生的过激言谈，甚至辱骂，你可以提醒自己：他是小孩，我负责控制好一切。其实，很多学生乱七八糟的人生，他们也自己厌恶；喜忧不定的情绪，他们也很想能够把握，但是，他们还小，还不够强大。我还认为一个教师应该有能力把学生安顿在一个教室里。上课时间，不看着自己的学生，实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如果你的人格魅力和专业技能不足以镇住他，你就感化他吧，再不，就先安放他吧——不要去放逐他。

在现今的情势下，教师实是一个很累人的职业。教与不教，教到什么程度，以什么方式教，都是得掂量的。况且，还有这样人命的威胁和危险。

每当我听到这些关于人命伤亡的事情，我总觉得人生很虚无。很沮丧。知道生活应该能简则简，负担应该能减则减，然后，珍惜值得的东西——捧在手心，放在心头。可是，很多时候，又常发现，很多珍贵的东西，其实也不是想留就留得住的，如水，如云，你怎么捧着，它们都不会长久地停留的。

命都这样，遑论其他？

所以，这下了一天的冷雨只告诉我：喝些酒暖暖，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