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2025.8.6.西安日报：那年栽种双季稻
(2025-08-06 10:11:57)
那年栽种双季稻 张学诗 我清楚地记得，那年是1972年，我刚刚高中毕业，回乡务农。
经过一个春天又一个夏天，风里雨里泥里土里摸爬滚打的劳作，乡亲们终于盼到了早稻丰收在望的景象。
半个世纪前，我们这舍上，水稻主要是早稻和中稻，鲜有晚稻。早稻，栽插的时间早，一般是在谷雨和立夏之间吧！栽插的秧苗儿，也都是旱秧，在塑料大棚里长着的；早稻的生长期比中稻短，大暑以后就已经成熟，等着收割了。于是，舍上的活儿，不论男女还是老少，全都围绕着，把还在水田里懒洋洋养尊处优着的早稻尽快收获，抢到场头上、收到仓库里。
大暑将尽，立秋将近，天特热，太阳特毒，田里的水也特烫。记得早稻刚收获，稻把还没有全离田，老队长就牵来一头膘肥体壮的耕牛，在收获好完早稻、烂乎乎的田块里耕作了。能不急吗？他刚刚在大队部开会时立下了军令状，要在立秋前，把队里二三十亩收割好了的早稻田全部种上双季稻。立秋前，也就这么三两天的时间，可得拼了命地抢进度呀！
于是，队里的三四头耕牛，便没日没夜地耕田、耙田、漫田。待到田平如砥、水平如镜，静默在眼前的时候，妇女们便打起早工，就着启明星的光芒去秧池里拔秧了。那些秧苗，双季稻的秧苗啊，早就按公社的要求规划好了，浸种，下秧。此刻，一棵棵已经青青绿绿地在秧池里等得不耐烦了。
抢栽双季稻的场景，可真算得上热烈。老队长带着男劳力，脚步沉稳，扁担“吱溜吱溜”地挑秧、打秧。兴致高的时候，插秧的妇女们，也会亮起清脆的嗓子，打起里下河平原上原汁原味的栽秧号子来：“一片片水田白茫茫，
大姐姐小妹妹栽秧忙……噢哩隔上栽，噢哩隔上栽……”
这时候的天，还是特热；太阳，还是特毒；田里的水，也还是特烫。尽管挥汗如雨，可一个个挑秧、打秧、插秧的热情还是特高，因为是第一次栽种双季稻，乡亲们的热情里有按捺不住的新鲜与憧憬。“都说这双季稻的米软着呢！不知比早稻的米要好吃多少……”也许，正是怀着这样的新鲜与憧憬，他们在毒辣辣的太阳没遮没拦地暴晒着的水田里，抢栽着这双季稻，谁都没叫过一声苦，没喊过一声累。
第二天立秋，可还有五六亩田没栽，更要命的是没有秧苗了。正在老队长无计可施的时候，看仓库的朱五爷提议，“不妨试试水直播（稻谷直接播种水田里），仓库的旮旯里还有两袋子稻种呢！”
于是，就将这双季稻的种子，用水浸，用草捂。待到立秋这一天的下午，稻尖儿破口、含着粒白芽了，便让队里的播种能手朱大叔，把这两袋已经露芽的双季稻种子，小心翼翼地撒在五六亩水平如镜的水田里……
接下来，就是用奶孩子的功夫，管理这双季稻了。施肥，打药，耘耥，薅草……一样都没落下。
看到这二三十亩双季稻，在烈日和暴雨下，在“咯咕咕”的蛙声中，一个劲地往上长的时候，老队长的脸上，舍上的男男女女、一个个社员的脸上，总是显露出难得一见的喜气。
可这水稻，毕竟是喜温喜雨的作物，秋分过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这双季稻，便也显出了颓唐的神色，即便是扬花的时候，也是无精打采的，少了那种纷纷扬扬的兴高采烈的洒脱。相比原先栽插的那二十多亩，水直播的五六亩双季稻，要精神得多，许是没有秧棵稻棵的束缚，那一根一根的稻禾，更可以自由自在地生长吧！
差不多霜降过后，也就到了收割双季稻的时候。
队里这二三十亩的双季稻，总共收了七八千斤稻谷，亩产二三百斤。只是那水直播的田块，产量要高出许多，差不多达到了400斤一亩。
忙活了那么多日子，还赶不上原先一麦一稻的收成。想到这，老队长就有些揪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第二年，双季稻没有再种。也许，就因为老队长拨打了那个再浅显不过的小九九：“三三得九，不如二五一十……”
虽说只种了一年的双季稻，可乡亲们还是忘不了这双季稻米的好处：“那米软着呢，那味道也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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