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热锅里不知死之将至的狗日的青蛙

我找来罗中立先生的油画《父亲》和高家荣的摄影作品《父亲》,时隔二十年的两位父亲被我戏剧性地并排剪辑在一起,二者的对比,让人感到心酸和震撼:二十年前父亲的碗里没有稠的,只有稀的,二十年后的今天,父亲的碗里有了稠的,却是黑的了!
狗日的青蛙
碗里的和锅里的
哲 夫
上世纪八十年代罗中立先生创作的一幅油画作品《父亲》曾经很打动我,画中的父亲头上围着一条羊肚手巾,黄土高原也似厚重的脸膛过多地镀上了阳光的釉彩,皱纹如同黯淡的丘陵和纵横的沟壑爬满饥渴龟裂的褐红色的土地。黑色的眉毛和隆起的眉骨下,是一双辐射鱼尾纹的眯缝着的老眼,眼袋鼓起岁月艰辛的过去,滞涩的目光如同燃烧过的生命的火焰,虽然光芒已经内敛,却仍然蕴藏着渴望生活的滚烫的灰烬。有期待的光斑在山岳般丰隆高耸的鼻尖处顽强地呈现,厚而枯涩的嘴唇间孤悬着几齿硕果仅存未老先衰的门牙。

罗中立80年代的油画:父亲
最让我感到震撼的是父亲骨节粗大皮枯肉瘦的大手端着的一只粗瓷大碗,似乎是春种或是秋收,在田间地头,牛马也似出尽了力气的父亲,终于喘息着直起佝偻的身腰,赢得了难得的片刻的休息,焦渴与饥饿轮番向他进攻,他端起半碗稀薄如水的瞪眼米汤,看见了碗底的光景和自己衰败的面影。瓜菜代的峥嵘岁月,父亲的碗里,没有稠的,只有稀的。

高家荣摄影作品:有毒的麦子
俗话说:大河没水小河干,锅里有了,碗里自然会有。时过二十年,我看到了山西摄影家高家荣拍摄的一张照片:在涑水河边,一位枯瘦的老人蹲在那里,满脸皱纹好似捶碎的核桃,与罗中立先生的《父亲》可有一比。不同的是这位现代父亲的脸上,愤懑和生气是主流表情,而郁闷与无奈,则如石头一样沉潜其中。老人手里端着一只与罗中立油画《父亲》相似的大碗,不同的是前者手中的大碗里盛着的是半碗稀薄如水的瞪眼米汤,而后者涑水河边这位父亲的碗里盛着的却是一碗浓稠的黑水。

高家荣摄影作品:父亲
我找来罗中立先生的油画《父亲》和高家荣的摄影作品《父亲》,时隔二十年的两位父亲被我戏剧性地并排剪辑在一起,二者的对比,让人感到心酸和震撼:二十年前父亲的碗里没有稠的,只有稀的,二十年后的今天,父亲的碗里有了稠的,却是黑的了!

高家荣近期摄影作品:污水灌溉的粮食
近几年我参加中华环保世纪行活动,几乎走遍了大江南北,面对持续恶化的“无水不污、无土不流”的生态环境,有一种强烈的感受,过去锅里和碗里没有稠的时,空气是洁净的河里的水是清的,生态环境是良好的。时至今日,锅里和碗里有了稠的,可为什么江河不仅水少了而且还污染了,每天都有河塘干涸消失。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二律背反?还是人类与自然相悖的恶果自食?答案显而易见,是人类的经济活动导致了自然生态的全面恶化。
高家荣摄影作品:狗日的向日葵
十九世纪末,美国康奈尔大学曾进行过一次著名的“青蛙试验”:他们将一只青蛙放在煮沸的大锅里,青蛙触电般地立即窜了出去。后来,人们又把它放在一个装满凉水的大锅里,任其自由游动。
然后用小火慢慢加热,青蛙虽然可以感觉到外界温度的变化,却因惰性而没有立即往外跳,直到后来热度难忍而失去逃生能力而被煮熟。科学家经过分析认为,这只青蛙第一次之所以能“逃离险境”,是因为它受到了沸水的剧烈刺激,于是便使出全部的力量跳了出来,第二次由于没有明显感觉到刺激,因此,这只青蛙便失去了警惕,没有了危机意识,它觉得这一温度正适合,然而当它感觉到危机时,已经没有能力从水里逃出来了。
热锅里的狗日的青蛙

高家荣摄影作品:污染的大棚蔬菜
联合国2月2日在巴黎公布了一份由2500名科学家起草的报告,报告向全人类发出了迄今为止最严厉的警告:过去50年来全球气温的升高,至少有90%是由人类活动导致的,其中又以化石燃料的燃烧为主。报告称,气温升高将导致更为频繁的洪灾、热浪、干旱以及海平面的上升。如果人类像在冷水里慢慢被加热的青蛙一样,对日益升高的全球气温继续熟视无睹的话,我们生存的地球将以更快的速度变热,而大自然也将遭受无法挽回的破坏。
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无法改变这样一个事实:地球已经沦为一口装满凉水的大锅,人类都是锅里的青蛙,添柴烧锅的是我们自己,优哉游哉,不知死之将至。人类唯有自救。已经到了人人都要做出抉择的关头,选择生存要从点滴做起,选择死亡请继续为富不仁。

《深圳晚报》3月31日选发本博的文章
罗中立先生和他的油画作品《拥抱》
相关链接:
哲夫:人类情感与自然隐私
哲夫:阿拉米斯的神秘武器
哲夫:金粉妓女
哲夫:锅里的和碗里的(多图)
哲夫:地球日39周年有感
哲夫:风雨兼程十三年(为三晋环保行序)
哲夫:环保就是救自己
哲夫:长歌当哭的草原长调
哲夫:向我开炮的日子
未来的日子你将如何洗脸…
哲夫:给老九和自己造像
哲夫:阿城文章引发的争议
哲夫:环保就是救自己
“贪官污吏”与“执政能力”
哲夫:《零点行动》必须继续进行
加载中,请稍候......